提到裴戎,阿诗弥开启了抱怨模式:“说到那个裴山君,简直气死人了,我求他帮你勒住马,他却说你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骑马的姿势并没有问题,还说如果想要骑好马,谁不得从马背上摔下来几次,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去追那个破鸟儿去了。”
阿诗弥对着空气骂了裴戎半天,最后说道:“对了,我也看见那鸟了,展开翅膀足足比人还要大,吓死我了,十六,你看见了么?”
乌日星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听他们的谈话。意
十六郎刻隐瞒刚才的事,只说没看见,然后又咳嗽起来。
阿诗弥:“你慢点走,别抻到伤口。”
十六郎:“无碍,不过是擦伤。”
阿诗弥:“你最近都不能骑马了,也不能做剧烈的活动。前一阵子的伤刚养好,今天又闹出这么大动静。”
“回去再说。”十六郎道,“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诗弥:“什么?”
十六郎:“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高祖时,西郊猎场设立的还是行营,后来修建九州池,顺手就让工部仿宫中规制,在原址上修建了行宫,又将占地范围扩大了一倍。
后来圣人继位,也是很大方地对皇族开放了猎场,只要按规章程序报备后,大家都可以来玩儿,所以这里常常很热闹。
特别是平阳公主非常喜欢这里,总是在这里宴请宾客,前几年公主又自掏腰包,大肆修葺布置了一番,修建了亭台水榭,花园阁楼,还开发了曲水流觞,露天温泉等颇有情趣的项目。
几人回到行宫,发现已经开了一场晚宴,不知道是哪位贵人这么好的雅兴,老远就听见歌舞乐和笑声,好生热闹。
十六郎本来不想打扰别人,特地绕了个大远躲着走,没想远远路过殿门的时候,殿门居然自己打开了,继而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石榴,是你么~~~”
十六郎猛然驻足,果然看到了一个不太想看到的人:
滕王。
滕王今日没穿紫衣,而是红袖红衫,领口还绣了两朵红梅,笑得春风得意,活脱像个新郎官。
他手持龙纹金酒壶,走路风格迤逦,三步两晃到了门口,并没有下台阶,而是仰头喝了一口酒,把头靠在了门上,眯着眼打量了十六郎一番:“这不是我的好孙儿嘛,新官上任没几天,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了?”
十六郎不想回答他,问道:“滕王殿下又怎会在此?”
滕王揉了揉额角,表情很是无辜:“今日我去看洛阳各大乐馆举行的牡丹花神大赛,看得尽兴,一不留神,就把得了前八名姑娘都包下来陪我玩儿了。”
前...前八名,那得花多少钱?!!!
滕王又道:“哎,这些姑娘可真是爱闹,我问她们想去哪里玩儿,她们说,洛阳城什么王公世家,宰相府邸,她们都去遍了,只独独没有进过皇城。我说这本王可没有法子,皇城可是随意去不得,我要是带你们去,我自己便去不得了,然后她们就闹着要来这西郊猎场...说是这里有什么...有什么来着?”
后面走来个姑娘,接话道:“王爷您记性可真差,是红鸾星君庙。”
“对~就是那爱管闲事的红鸾星君。”滕王搂了那姑娘巴掌大的细腰,介绍道,“正位是今年当选为牡丹花神的周蜜儿,人送外号‘青蜂’,你们看看,‘拥雪成峰,青罗曳裙百转千回,香满盈,秀腰蜂’是不是说的很贴切啊~~”
十六郎:“咳咳,殿下,天还亮着,说什么醉话。”
滕王对姑娘们介绍道:“那个不解风情的,就是我的乖孙,楚国公的十六弟,名叫李石柳...后面的那个”,他歪头看向乌日星,“你应该就是吐蕃使者了吧。”
乌日星点了点头:“王爷有礼。”
滕王倒挺好客:“使者应当还未用膳吧,跟十六这个古板的小子一起吃饭,乏味的很,来来来,与本王一同饮宴,我这里美酒、美人什么都有,别客气~”
滕王一仰头,殿里又涌出来了七个姑娘,纷纷围住了乌日星。
“使者您真是高大威猛啊~~”
“使者,您这一天可是累坏了吧,我来给您揉揉肩膀,捶捶腿。”
“使者,您尝尝这葡萄,甜的很呢!”
乌日星很高兴,被姑娘们前扑后拥地带进屋,接着音乐又开始响起。
十六郎带着阿诗弥回去更衣,再回来时,天色已黑,两人经过一条曲径通幽的长廊,远远能看见大殿里灯火通明。
十六郎怕阿诗弥担心,只简要地说了白天的事,至于乌日星放出白头鹰要猎杀自己,有凶手在林子里伏击等等事情只是说了个大概,阿诗弥生性单纯,又藏不住事,所以只能一直叮嘱他。
“我与你说的那些。你到底听进去了几分?”十六郎道。
“报告李大人,我真的真的已经全部听进去了!”
阿诗弥随手在路边摘了一朵牡丹,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往十六郎身上扔花瓣。
“你别闹了。还有,虽然是游猎饮宴,毕竟是两国邦交,礼节繁多,入座之时要遵照官阶次序,吃饭的时候不可以吧唧嘴,最重要的就是一定一定要与乌日星保持距离...”
“为什么?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你吃醋啊~”
“我...”十六郎脸色一红,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没等说完,就听见阿诗弥哎呦一声,身体往后倒去,十六郎紧忙拽住他的手,一着急,力气便使大了,阿诗弥的头又磕在自己胸膛上。
“哎呀!好疼!小瘘瓜,你使这么大手劲干嘛!”
十六郎脸红道:“...只是怕你摔...”
阿诗弥转过头看地上,又叫道:“妈呀!什么东西?!差点害死老子。”
地面上有一坨黑黢黢的东西,一动不动,刚才自己就是绊上了这个。
“好像...是只猫?”阿诗弥道。
的确是只猫。
这猫通体黢黑,趴在长廊转角处,头朝下呆着,并不动弹。阿诗弥一时手痒,顺手想撸撸它,刚一触碰,却发现这猫通体冰凉。
“这猫...好像死了?”,细看之下,两人竟发现这猫不仅死了,居然连猫爪子都被人躲掉了。
阿诗弥:“啊!是谁这么残忍!居然连小动物都不放过!”
十六郎一看,也皱了眉头。
“实在是太可怜了。”阿诗弥道,“咱们把它埋了吧。”
“时间来不及了。”十六郎道,“一会儿我会去吩咐这里的仆役好生处理它的,咱们先走吧。”
阿诗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