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苏？听到这名字，李斯没有太大意外。
朝内朝外以及整个大秦都认为公子扶苏会是下一个帝位的继承人。
对他个人而言，抛却大秦第一公子身份，公子扶苏是他的半个女婿。
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他的女儿不是公子扶苏的正妻而是妾室。
但他并不希望公子扶苏当上大秦的太子。
他与陛下都尊崇法家，志同道合，陛下一统天下，他位极人臣，共同用法治理天下。
而公子扶苏虽然学习了法家但更推崇儒家，主张仁政。
若公子扶苏当上太子，法家可就要面临被弱化甚至是被驱逐朝堂的境遇。
他这丞相怕也是当不成了，估计会落得个辞官回乡的下场。
他舍不得现在的泼天富贵，但他又不能直说。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只要眼前的陛下还活着，他就暂时安全。
“公子扶苏有才有德，有一颗有仁义之心，他的贤明甚为远播。”
秦始皇嬴政脸上神情不变，他可不相信李斯只是单纯地在夸公子扶苏：“所以呢？”
“这……”丞相李斯有些犹豫的看着秦始皇嬴政。
“恕你无罪，直说便是。”秦始皇嬴政淡淡笑道。
“谢陛下。”丞相李斯拱手行礼后继续说道，“若立公子扶苏为太子，可能会动摇陛下设立的依法立国治国的策略。”
“公子扶苏能以仁治国本身是一件好事儿，但也要看大秦具体的情况。”
“现在大秦一统天下不过十载，人心未能归一，以仁治国的条件还不成熟。”
秦始皇嬴政平静地看着丞相李斯的眼睛，语气淡然道：“你是说公子扶苏不适合当太子？”
“臣没有这个意思，若公子扶苏为太子，我们需要对可能出现的问题加以防范。”丞相李斯面不改色地拱手应道。
秦始皇嬴政微微颔首，李斯虽有私心，但说的有几分道理，希望扶苏在北地有所长进，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李斯，你怎么看公子胡亥？”
公子胡亥？那个年少时调皮弄坏大臣鞋履的公子胡亥？
现在在讨论太子人选，陛下怎么会提到这位公子？
丞相李斯心生疑惑，他记得公子胡亥是赵高的弟子，从小就跟着赵高那斯学习律法。
但公子胡亥文不成武不就，擅长吃喝玩乐，完全不符合太子人选的标准。
不过，公子胡亥也是有优点的，比如他学的是法家，若他上位，法家就有可能保住在朝中的势力。
仔细想了想，丞相李斯缓缓开口：
“公子胡亥，才能未显，但率真赤诚。”
“自幼学习法家，若加以引导教育，他日可成大器。”
秦始皇嬴政眼中的冷意而逝，语气依旧淡然听不出情绪：“所以，你觉得公子胡亥还不错？”
丞相李斯笑着摇摇头：“公子胡亥不是最好的人选，但选择他，应该可以延续陛下以法治国的国策。”
“朕知道了。”秦始皇嬴政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转身看向高台上的玉案，“退下吧。”
“是，陛下。”丞相李斯趔趄着起身拱手向秦始皇嬴政俯身行礼离开。
刚走出几步，丞相李斯就听到秦始皇嬴政喊道：“李斯！”
丞相李斯随即停下再次拱手俯身行礼：“臣在。”
“公主嫚非常欣赏你的女儿李凌，要留其在身边，以后李凌的事情由公主嫚做主。”秦始皇嬴政淡漠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丞相李斯一愣，赵高说的公主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李凌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这怎么能说给就给呢。
谁知他刚想开口，秦始皇嬴政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退下吧。”
丞相李斯看着秦始皇嬴政高大极具压迫感的背影，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一个女儿而已，跟惹怒秦始皇相比，不打紧。
“凌儿能跟着公主嫚，是李家之幸，臣告退。”说罢，丞相李斯向大殿外退去。
丞相李斯在跨出大殿之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殿外等候的赵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
丞相李斯将声音压到极低，向赵高吐出六个字：“太子、扶苏、胡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