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淄坐的同情也并非面上之语,他同情这个年轻人也是在同情自己。他作为沙陀人的大头领,作为王朝戍边要员,获皇帝封赏无数。却不想,自己的弟弟竟暗自联络族人,同帝都内那些政敌一同向自己逼宫。这本是一场不合法的政变,但是自己又不忍心和自己的亲人兵戈相见,所以只好放弃头人的位置而出逃。
李淄坐欣赏这个少年的雄心壮志,也欣赏他坦诚、直率的为人,这种品质自从他祖上族人走出草原南下中原似乎就成为一种稀缺品质,尔虞我诈代替了率真豪迈,中原人攻于心机,永远看不懂。这个少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此时正在帝都给皇帝做陪侍,名为陪侍,实为质子,如自己当年一样。但这也没办法,皇帝只有这样才能对这些封疆大吏放心,因为在王朝的历史上,不止一次的祸乱皆源于这些边疆带兵的戍边大员们。
李淄坐送走了这个少年,沉思了一会后,便召集自己的部下前来商议此事。
“父亲,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以自保为好。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应该趁着冬天来临前积蓄力量,以待明年回军晋阳。”养子李在元对李淄坐说道。
李在元虽为养子,却似乎继承了沙陀人勇猛果敢的特点,每每作战总是身先士卒,数次斩杀敌将,力挽狂澜,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李在元读书不多,长期生活在边塞的他虽然可以说多个民族的语言,但会写的字非常少,每每指挥作战,经常需要自己的外甥石恒和义子李济科协助。
“何况,此人来路不明,我们不能轻易相信。”大将邹德海接着说。
除了李在元和邹德海,其他几个将领也都是这样认为。
“大家说得对,此人之语可信也不可全信,我想我们和他保持一定的联系,暂时先吊着他。”李淄坐在听了部下意见之后决定先不表态。
李淄坐一行人决定暂时将营地驻扎在这里,储蓄牧草,饲养牛羊,训练士兵。他们随身携带的物资足以支撑他们走得更远,但是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向北,而是勒马向南。
卜丹泽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一次登门是不大可能得到对方信任,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他回来向师父报告,恰好看见于子非在一个人发呆,似乎陷入了深思。
“泽儿,来坐下,”看见卜丹泽在帐外,于子非便招呼他过来来,“我把当年的事都尽数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