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姚悄悄抬头看去，只见李屠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样子，泪水正在顺着眼眶跟决堤放水一样哗哗的流。
“正儿他、他说了什么？”李屠户的嘴唇微颤，看着陆姚的双眼带着希冀。
陆姚没想到李屠户居然真的信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说道：“李正让我告诉你，不要查了，这里面水太深，你、你可能把握不住。”
“呜呜……”
李屠户的哭声变大了，却越来越像是厉鬼嚎哭，面容也从悲痛到愤怒，直到逐渐扭曲，一双眼珠子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一道道猩红的血管蔓延开：“告诉正儿，我一定会查清楚，替他报仇！让他告诉我，他在修行坊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修行坊！
东市的修行坊！
看来那里能找到李屠户儿子死的答案！
而且，好像修行坊还发生过什么事情，但陆姚来不及多回忆，看着愈发癫狂的李屠户，急忙安抚：“我这就问，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说完，陆姚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念叨起来，同时眯着眼睛观察周围。
一切如旧，如果现在撒丫子跑，怕是逃不掉。
菜刀距离他也有至少三米远，且不说能不能来得及拿刀，面对面硬刚怕根本不是李屠户的对手啊！
“呼、呼……”
李屠户的呼吸又开始粗重了，身体不断的颤抖，似乎又到了发狂的边缘。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我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我虽然猜测李屠户的儿子不是死于意外，但还没有得到过验证，不如拼一把，试探一下，反正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陆姚一咬牙，决定赌一手，猛地睁开双眼说道：“李正说他的死就是一场意外，让你节哀顺变……”
话没说完。
呜呜！
周围空气突然开始狂涌起来，先是吹倒了香炉，接着法剑、朝笏也叮叮当当掉落一地。
唰！
乌云似乎已经掠过月亮，月光重新通过窗纸照入屋内，一切变得比一开始更为清晰，也让陆姚看到了灵坛后方靠墙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副灵像，其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原本和煦的面容，此刻却逐渐扭曲。
猩红的鲜血从它的双眼趟出，如同开闸放水一样，越来越多，于地面汇聚成了一个鲜红的“惨”字！
“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李屠户双手抱头，浑身黑色鬃毛瞬间长出，整个人身形立时膨胀，一双獠牙从嘴角生长而出，双眼猩红，咆哮的瞬间，血盆大口朝着陆姚撕咬而来。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陆姚笼罩，浑身冰冷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冻结，但一晚上几次经历生死，他这一次还是强忍着颤栗伸手入怀，抓住了古书！
事情败露，他已经别无选择！
这就他的最后底牌！
也是规则5说的，读书能改变命运！
而这个书，陆姚觉得以目前自己拥有的物品来看，只有古书！
几乎就在触碰到古书的瞬间，一股暖流仿佛过电一样席卷陆姚全身，缓解了他僵硬的四肢，也让他的大脑瞬间清晰了许多。
唰！
来不及细想，抽出古书随手翻开一页。
陆姚瞳孔皱缩，上面原本空白的纸张居然浮现了一串文字，不敢犹豫，他立马照着古书上记载的五句念出。
“惟道是从，惟心是宗。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随着声音响起，陆姚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
“梦幻了了，来去匆匆。
水中之月，树上之风……”
继续念着，原本已经冲到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自己生吞活剥的血盆大口也再难靠近。
四周的呜咽风声开始变得愈发尖利，似乎李正的鬼魂也不想放陆姚离开，阴风裹挟着墙上的剃肉刀、分割刀、拉猪钩全都朝着陆姚飞掠而来！
直到，陆姚念出了最后一句话。
“作如是观，无塞不通……”
周围的一切仿佛镜花水月一样，一道道裂痕骤然出现在周围的一切事物上。
唰。
当古书中金光闪烁，原本碎裂的一切轰然坍塌，死亡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陆姚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仿佛被拽上了九天之上。
紧接着，一股呼吸不畅，仿佛溺水许久的濒死感席卷而来。
“呼、呼……”
他猛地起身，大口的喘着气，却突然愣住了。
头顶正上方炙热的烈阳洒下炙烤的滚烫，耳边传来街上人声、狗吠声、马车铃响叮当声，身下的白菜嫩苗被压得已经直不起身。
老槐树两个黑漆漆的空洞仿佛眼睛一样注视着他。
他现在正躺在院中……
“我居然离开了诡异世界？回到家里了？”
陆姚瞬间瘫倒在地，滚烫炙热的烈阳却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就在这时，院中屋内传来阵阵声音。
“……什么？李屠户昨晚死了？我也是才听说，这和我无关啊，而且肯定和老陆也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你以为你是谁？知府老爷吗？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就是因为早上孙寡妇说她看到有人溜进李屠户家里，而且看得真真切切，就是陆姚……”
“……会不会是误会……”
“……”
第三个人突然在屋门口惊呼一声。
“……快看，他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