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很多,但警员只告诉了江云寒,关于他的那些——
容月到了江家后,就故意让江云寒住在那个窗外有大树的房间。
她在树梢上放一个扩音器,到半夜人都熟睡的时候,播放阴森的音乐吓唬他,想让他精神衰弱,出现意外。
于是,小小的江云寒在无风的夜晚能够听到呼啸的风声;在下雨的时候能够听到别人的惨叫;在阴天可以听到小孩子的欢笑,和喊他一起去玩儿的动静。
这些最初确实吓到了他。
可在某个大雪天,怕极了的江云寒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不小心从阳台跌落到楼下的雪堆,被埋了半个多小时,冻的去急救之后。
他突然就对这一切都免疫了,再也不怕这些乱糟糟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那一晚的雪太冷,他多余的感情也都冻没了。
他不再渴望父母的爱,不去在意他人的目光,更不去想那个突然离开的青梅竹马。
就这么过了许多年。
“江先生。”女警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们要和解吗?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如果你这边出具和解证明,容月女士,是可以轻判的。”
她刻意叫了正确的名字。
“不和解。”江云寒语气坚定:“她害死我母亲,我永不和解。”
“好的。”女警回答的飞快。
她又吩咐了几件事,提醒他们近期不要离开本市后,就客气的离开了。
可紧接着,一身疲倦的江祁越却走进客厅。
他看着被安奕抱在怀里,虚弱的像是下一秒都能昏过去的江云寒,扯了扯领带。
“我来看看你,你妈,你小姨她……”
“我不会同意和解的。”江云寒冷着脸:“谁来劝都没用。”
“我不是来劝你,我没这个资格。”江祁越干笑:“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江云寒很是错愕的上下打量这个,明明是自己父亲,却很生疏的男人:“你早就知道她不是我妈妈?”
江祁越愣住,他干笑一声,揉了揉脸:“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
对,我的星星是个内敛而优秀的女性,不是她那种花瓶。
最初我以为是车祸的后遗症,并没有当回事,可后来你弟弟出生,我那时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可也已经晚了,所以我……”
“所以你选择逃避,不去面对家里的假妻子,也不去面对被伤害的孩子。”
江云寒靠在安奕的怀里,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汲取力量:“你不配做一个父亲,也不配做我妈妈的丈夫。”
江祁越张了张嘴,最终只苦笑了一声。
他说的没错,自己不配。
其实,他不仅发现容月是假货,他还发现自己的大儿子精神状态的异常,云寒他并不能够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总会过度的偏激和疯狂,有想要的更是一定要得到,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对人。
可他连自己都顾不了,也就顾不了这个儿子,所以他跑了。
“你比我幸运,比我眼光要好。”
江祁越声音艰涩,隐晦的提醒:“你身后这个男人看着温柔,可谁要是伤了你,他就会像狼一样将对方咬死。
你小姨发疯是因为被打了针,你我都没有出手,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云寒,这么护着你的人,的确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正常男人无法忍受你的屈辱对待。”
江云寒嗤笑,亲了亲安奕的指尖:“我老公不觉得屈辱,他觉得很幸福。
他喜欢被我关起来,他享受被我控制的快乐。”
“老公?”江祁越表情尴尬,惊讶的看向坐在江云寒身后,双手环住他,将人紧紧箍在怀里,满脸笑容的安奕。
这人,明明一直安安静静,可存在感却强的让人无法跟他对视。
“怎么?”江云寒冷着脸问。
“没什么。”江祁越摇摇头。
他好像看走眼了。
真正掌握主动权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沉默的安奕。
云寒能闹的这么凶,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困在身边的男孩,不过是因为安奕愿意宠着他,惯着他而已。
“你小姨,你准备怎么处理?”江祁越换了个话题:“是让她在里面被人照顾到老死,还是接出来,把她困在精神病院?
那个针剂可以给我,以后我负责定期给她注射,让她永远能看到星星,永远活在恐惧里。”
“都行。”江云寒紧紧贴着安奕,捏着他手指关节:“你跟我老公商量吧。”
“……好。”江祁越干笑,又说:“我会把岁岁送出去,不会让他再碍你们的眼。”
江云寒猛的抬头,震惊而失望的看着他,看到江祁越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可最终,江云寒却只是嗤笑了声,转身把头埋进安奕怀里,什么都没说。
“江先生。”安奕轻拍江云寒的肩膀:“您对小儿子真好。
针剂我改日会给您送去,现在我们要休息了,就不送您了。”
说完他抱着江云寒转身就往楼上走,无视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江祁越。
回到房间。
江云寒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蜷成了一团。
送出去?那是惩罚么?
江祁越不过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小儿子而已。
所有人都不要他!
“干嘛呢?”被子被撩开,安奕钻了进去,从身后把人抱住贴进自己的怀里:“刚弄到一半……”
他手按在他小肚子上:“不痒啊?”
“痒。”江云寒猛的转过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老公,我想换个床垫。”
他身边就剩安奕了,他只有安奕了。
哪怕是死到他怀里,他也要把他留下。
“先别着急。”安奕却突然松开他,在他愤怒的视线拉开了床头柜:“早就买了个礼物,一直没机会给,现在正好。”
是个小铃铛。
纯金的铃铛被缝在绣着金丝的红色缎带上,很精致,很漂亮,轻轻一摇还会响。
安奕双手捋平了缎带,往他脖子上缠:“看到的第一眼我就觉得适合你,戴起来肯定好看。”
“这里不是最美的。”江云寒指尖抵在缎带上,把它压着,轻轻往下:“既然是礼物,就应该绑在最合适的地方。”
“哪儿?”安奕看着缎带落下的位置,喉结滚动好几下,声音都低了好多:“不是,这玩意该往脖子上,它不是……”
“不对吗?”江云寒抵着缎带在上面上下滑动,“在根部扎紧可延长体验感啊,有什么问题?”
“没有。”是他见识的太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