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前第一阁罕有弟子出人头地，十之一二走火入魔了，剩下的有半途修得灰飞烟灭的，还有被夺舍的，极少数弟子结业去到阴界也不受重视，此后变得不同了，十之八九都能在阴界谋上一官半职，入歧途者少之又少。
我读这段的时候，特别敬佩白淄和太极纸，即便是很久远的事，还是觉得像再生父母似的。
彼时她移山之际，我还不知在何处做甚，更想不到未来的某日会从中受益。
楚尽托起纸船，拉下银铃看了看，又在上方摁下指纹，太极纸随即自行叠回纸船样子，待银铃再次响起，倏尔失去踪迹。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纸船消失的方向，我从他映着昏光的双眼中看出坚毅，然而当他侧头过来，目光再次变得柔和，同时将冰凉的东西戴在我手上。
我抬起左腕仔细看，原来是只玉镯，它做工极精细，能看到其中有浮动的烟雾，还嵌着凌月刃。
我很诧异：“这是凌月刃吗？”
楚尽笑着点头：“是我以炁化的，算是而已。”
我终于体会到爱不释手是甚感觉了，稀罕好一会儿，又发现这玉是楚尽从地亘拿的那块，我还差点当梨给吃了。
我去问楚尽，他说是胡鹤亲传的手艺，那夜胡鹤给他叫走就是教磨镯子去了。
“烟雀。”楚尽深沉地注视我，好半晌才轻轻说：“我们不再分开了，好吗？”
这在我意想之外，又觉得我早就在等他这句话。
他眼底蕴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复杂得像从远古穿梭而来的目光，历经漫长的岁月才落到我脸上。
我无法解读清楚，但切实地感知到他爱我。
我摘下玉簪递过去：“自我睁眼，除去枷锁只有三样东西傍身，骨笳和铜铃，还有便是它。它们对我来说如同身家性命一般宝贵，我不记得前尘事，它们承载着我更多的经历，今朝便将我们一起交给你。”
楚尽一手接过玉簪，一手拨弄琴弦：“日后只为你抚琴。”
我们谈起许多事，我也终于了解楚尽来十二阁之前在做甚，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天宫，偶尔来云洲逛逛，有位天宫殿下跟他关系很好，基本日常都要黏在一块，总之生活得有滋有味。
我想到白淄尊称他为上神的事，遂旁敲侧击地问：“天宫多好，你为何会来十二阁？”
楚尽回答了，又像没回答：“我不想来，没人逼得了。我要来，无人拦得住。”
“所以是你要来的吗？”我追问。
楚尽还是不肯正经回答我，只随意拨着琴弦：“它给你答案了。”
“镯子吗？还是琴？”我不死心。
“琴。”楚尽站起身，拍兄弟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收拾一下，扮成男装，我带你逛花楼去。”
我大吃一惊：“你要领我喝花酒吗？”
楚尽无赖地笑道：“对啊。”
我感到莫名其妙：“为甚？”
“阁主适才传信过来，要我们去鹛坞请人。”楚尽将灯递给我：“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