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地上的张老汉战战兢兢的开口：“大仙儿啊，您三日前要的水里游的（青蛙）、地上跑的(山羊）、天上飞的（公鸡）俺们家都给您找来啦！看在俺们这么诚意的份儿上，您能消气不？”
所有人甚至都没有看清张大贵怎么“吞”的，他已经把那只活鸡连皮带毛吃入腹中。
此时张大贵眼底乌青、脸色煞白、双眼正在向上猛翻。
张老汉的话刚一说完，从张大贵腹部发出一阵雌雄难辨的古怪笑声。
“这么点儿东西就想把本大仙打发走？去给本大仙找八十八个红鸡蛋、六十六个红枣馒头、二十四样点心、三条华子、四坛好酒，一个猪头——等本大仙吃饱喝足再说，嘿嘿。”
“啊？活人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呀！大仙儿，我求求您，俺们老张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您放过他呀！”
张老汉不停地用头撞地。
“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当年闯了您的洞府，扒了您的蛇皮、斩了您的真身！您要是报仇就来上我的身，我儿子他是无辜的呀！”
张大贵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趴趴的盘着腿倚在炕上。
墙壁上正倒映着一条张着大嘴的蛇影。
听闻张老汉的话，张大贵的眼睛开始冒绿光。
“无辜？你当年剿了我那一窝子蛇蛋，屠杀了我那么多子子孙孙，你跟我说你儿子无辜？欠命还命，全是因果报应——你张家早该料到今日的下场！”
张大贵抓起炕边儿的小羊羔就要塞进嘴里。
这一整只下去，非得撑死不可。
张老汉连忙吓得再次匍匐在地，“大仙饶我儿一命啊！您只要不杀我儿子，您想怎么着都成！”
“想让你儿子活也不是不可以。”张大贵嘴角泛出一丝诡异的笑，“墙上挂着的那把猎刀，就是你当年杀我的那一把——你用它先杀了你老婆，再杀了你儿媳妇……等你杀到本大仙满意，再自刎谢罪！把本大仙哄得高兴了，兴许能放你儿子一马！”
老汉站起身，直愣愣的望着墙上那把锋利的猎刀。
即便已经不做猎户，他依旧保持着每日用干净的软布擦拭猎刀的习惯。刀刃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锋利雪亮。
“老张，你还犹豫什么！”张老妇哭泣着跪在张老汉面前，“大贵才三十几岁呀，咱们老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儿，全指望他传宗接代呀！我求你救救他呀！你快答应大仙儿！”
张大贵的老婆被吓得晕了过去。
张家几个前来帮忙的小辈亲戚，也开始气愤的指责张老妇，“大娘，大贵的命是命，俺们的命就不是命吗？要不是俺叔年轻时候干得猎户，怎么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你为了救大贵让俺们一起陪葬，还是人吗！”
“我......我对不住诸位啊！”张老妇站颤巍巍给几个小辈磕头。
张大贵手里还托着那只小羊羔，“快点杀！张老汉，本大仙等不及了！”
张老汉心一横，摘下猎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横竖躲不过一劫啊……”他双眼通红，喃喃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大家伙儿，“我老张家气数已绝，全怪我年轻时犯下的罪孽！今日，我张老汉以死谢罪！”
“铮——”
一颗小石子打在了刀身上，震得张老汉虎口发麻。
张老汉当即脱手，刀尖直挺挺戳在了地上。
“爷爷不要死，大白蛇今天被我用雷劈啦。没有那么厉害哒。”
“又是你？！”
张大贵看到那团奶乎乎的小身影，眼中的绿光更甚，嘴里无端地生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白日我粗心大意，才会着了你的道儿。现在我上了张大贵的身，看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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