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悦就连说话也变得特别的艰难。
身体上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蜷缩起来。
耳边还传来了李茹的呼救声,那几声呼救声在慕容悦听来,就像是迎接自由的乐曲。
意识也随着身体的不适开始逐渐涣散,很快她就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动静了。
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慕容悦的眼睛里出现了那个让她离开昭愿楼的男人。
陶缘在底层听到了李茹的呼喊,原本是不想上去的,可架不住桃铜想要看看李茹故事的最后结尾,只好也跟着去了李茹的住处。
一走近就看到慕容悦蜷缩的躺在床上,床下散落着一地的花生酥碎末。
“这花生酥又是什么杀人利器吗?”
桃铜悄悄问道。
“有些人不能吃花生,只要吃了有花生的东西,就会全身红肿,呼吸困难,像床上的这位一样。”
李茹显然也听到陶缘的话,大声反驳道:“你胡说!阿媛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我给她买的花生酥了。”
陶缘被李茹这一吼,干脆闭了嘴,双手缩进了衣服里,并不打算上前救治。
“你就这么看着,不去抢救一下?”
“她大概不需要我救了。”
陶缘的话音刚落,床上的慕容悦就就渐渐没有了气息。
李茹亲眼看着慕容悦在自己的床上断了气,那些刻意想要忘记的事这个时候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一下子就记起了所有的事。
记起当时自己是故意没有系紧绳子的。
记起丈夫是死在自己的手里的。
记起自己把人家孙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记起自己是怎么杀害救命恩人的。
桩桩件件,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真相渐渐明朗,李茹那癫狂的样子也平静了下来。
“你想要给我的纸人呢?”恢复正常的李茹开口向陶缘讨要刚才的纸人。
“你真的决定了吗?”
反倒是陶缘,刚才还表现得那么积极,转眼就变了卦。
桃铜在一旁也是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满头的雾水。
“从前都是我的错,我活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发现是我自己的问题,还连累了其他无辜的女孩子。”
李茹看了看床上慕容悦的尸体,继续说道:“我死了以后,就要麻烦你们帮忙安葬她了,都是我的私心,害她没有丈夫,如今连命都没有了,我只能下辈子再找她好好赎罪了。”
“你先别忙着死,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
陶缘站在原地,手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圆盘。
“你应该有见过这个东西吧!”
李茹看着陶缘手里的圆盘,觉得莫名的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陶缘提醒道:“这样东西和那个跟我长得十分相像的人有关。”
李茹努力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
再次见到陶缘以后,她确实想起了一些事,也意识到在很久以前就见过陶缘这张脸。
可具体和这张脸有关联的事,李茹却记得不太清楚了。
“你让我仔细想想,想想。”
太过久远的记忆全都留在了最深处,要想起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幸好还有陶缘在一旁提示,李茹这才把关于那个黑衣男人的事想起来。
据李茹所说,那黑衣男人名叫谢渊,当时是这附近十分有名的法师。
一般人家只要有点非人力的事,都会找他,久而久之他的名气也就变大了。
都城里的皇帝也听说了他的本事,用十分华贵的马车来请他入京。
只是不知道他在都城里遭遇了什么事,等到他重新再回来的时候,他就住进了当时还是茅草房的昭愿楼,再也没有出来。
其实李茹对谢渊的了解并不深。
她来到昭愿楼后没过多久,昭愿楼就起过一次大火,当时昭愿楼里所有的长明灯都烧毁了。
那次大火后,李茹就再也没见过谢渊了。
现在的昭愿楼还是李茹照着从前的模样在原址上一点点重建起来的。
谢渊留下的唯一一样物品恐怕就是那一大缸的鲛人油脂了。
“后来,神明就教会我用那鲛人油脂来点灯,只有这样,破碎的魂魄才会被粘合好,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怨气。”
“你怎么什么都相信你的神明吗?”
“你懂什么,当时只有他,告诉我女儿死了不是我的错,甚至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他还能帮我复活女儿,我怎么可能不信!”
“可你难道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吗?”
李茹听了这话,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你在昭愿楼里长大,你相信这话么?”
陶缘被勾起了多年前的经历,眼睛忍不住往慕容悦的尸体望去。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从未和神明在现实中见过,就连第一次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是隔着庙里的佛像。”
李茹的这些话要是换个人听到,一定会觉得李茹就是在胡说八道。
为自己啥了那么多人找借口。
可偏偏听到这话的人是陶缘。
当时他在昭愿楼里修炼残魂的时候,可是结结实实被这个所谓的神明伤到的。
“他经常会来我的梦里,告诉我阿媛的消息,还总是提醒我,只要昭愿楼的长明灯都点起来,阿媛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李茹提到女儿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床边,手轻轻的摸了摸慕容悦的脸。
“阿媛要是能够长大,肯定也会是这副模样的。”
李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留意到床上气息全无的慕容悦居然动了动眼睛。
陶缘和桃铜站的位置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对视了一眼之后,陶缘拿出纸人,开口问道:“纸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以选个吉利的时间。”
“死都要死了,难不成还要选个良辰吉日吗?”
李茹把柜子 自己做的那些衣服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这些衣服记得帮我给阿媛,告诉她,这一次阿娘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