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你那一天。”
“出来了？”李昭成站在毡房外面，见尹栖水出门，打了声招呼。
尹栖水刚应声，就见李昭成倏地变了脸色。
她往后看去，意识到什么，制止了李昭成的举动。
阿拉坦纳木其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阿拉坦拉纳木其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是草原，有蓝色的天空，广袤的草地。
曾经她觉得她被困在了方寸之间，如今，她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昭王说，大夏的房子都是方方正正的，在紫禁城内，抬起头，也是方方正正的天。
她问她，难道不会感到压抑吗？
昭王洒脱一笑，
“天地就在那里，站得高了，就会发现，心宽者自阔。那些曾经看来的障碍，就不算些什么了。”
是啊，站在高塔之上，下面的人和房子都越来越小。
或许更高的地方，连房子都分辨不出来了，只能看到草原和大江大河，这个时候，谁会去管那房顶，是圆的，还是方的呢？
李昭成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如何也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拉坦纳木其看他，倒是对他笑了笑。
李昭成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阿拉坦纳木其遂不再管他，她只是听说，在大夏国，女子为尊。
而李昭成这样一位男子，却也做了将军，让她心生出几分好奇罢了。
不过李昭成既然不愿理她，她也不会上赶着去巴结他不是吗？
阿拉坦纳木其一举一动都在尹栖水眼睛里。
她向李昭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担心。
阿拉坦纳木其：“昭王，西塞是我的故土。我不愿让它像你所说的，陷入混乱和战火。
所以我会尽力，让它达到，你所说的最理想的局面——称臣。
到时候，昭王殿下，你会善待西塞的子民吗？”
尹栖水笑了，“若那时你还能和我取得联系，我会让你知道的。”
......
刻石立功，封狼居胥。
大夏朝的兵士凯旋而归，边塞军心大振，百姓载歌载舞。
消息很快传遍了大夏，所有人俱为之一振。
昭王是神明后裔，佛子转世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从前人人退避三舍的纨绔，如今却是人人颂扬的战神。
尹栖水骑着马，踏在回京的路上。
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京城，女皇如今也知道了她提前用了兵。
如今朝野上下，正是争执不休的时候。
坚定的女皇派，认为昭王谎报军情，不敬女皇。
而坚定的昭王派，却觉得昭王神武，战功赫赫，必将名垂青史。
而那些中立的，则为平了西塞，活捉单于而兴奋不已。
大夏苦西蛮久矣，经此一役，大夏再无外患。
李昭成起初对昭王放走阿拉坦纳木其的举动不解，直到后来。
昭王和他一起听到了西塞探子的不断传来的密报。
“阿拉坦纳木其以死劝动了昭王，让她将西塞需赔偿的四万头牛羊，改为两万头。西可汗长子大为感动，发誓要娶她为妻。”
尹栖水抽了抽嘴角，好像最初她定的就是两万头来着。
“阿拉坦纳木其怀孕了，西可汗长子高兴不已。但数月后，流产，西可汗舅甥所为。西可汗长子大怒，二人决裂。”
“阿拉坦纳木其怀孕了，西可汗长子高兴不已。但数月后，流产，西可汗舅甥所为。西可汗长子大怒，二人决裂。”
西可汗舅甥陷害阿拉坦纳木其流产，理由是害怕西可汗长子有自己的子嗣。
李昭成听着，这个理由怎么这么扯呢，这西可汗长子真能信？
尹栖水倒是知道，这是阿拉坦纳木其的举动。
也不知道她是真怀孕，假怀孕，若是真怀孕，还是太亏了。
她想起了历史上那位名为武曌的女皇，传闻中，她也曾为了争位，亲手杀死过自己的孩子。
尹栖水于是决定写信去问，阿拉坦纳木其说怀孕是真的，西可汗长子不是傻子，假孕风险太大了。
但她身子健朗，而且收到了尹栖水寄来的补药，喝下觉得身体健康，更胜以往。
尹栖水被她逗乐了，随后是苦笑。
李昭成也对尹栖水商讨过此事，“阿拉坦纳木其此人，大器将成，她在西塞，已有了很强大的影响力。”
尹栖水：“你觉她算强大吗?”
李昭成想了一会，点头。
尹栖水却说：“她还不够强。她如今有这一切，除了靠她自身的美貌和智慧外，她还要对自己足够狠。
为此，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但如果，一个人要获得什么，不是靠自己去争去抢，而是要靠伤害自己达成这个目的，只能说，她足够狠，但不够强。”
李昭成闻言，点头，确实是这样。
当一个女子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去讨得帝王的欢心时，我们从来不会说这个女子很强。
最多的，是描述帝王对她如何如何宠爱。
或许会有很少一部分人，认为她很有手段。
但没人会觉得她强大，因为她的智慧和美貌，只用来争宠。
她的权力和地位，都是依附另一个人而生的。
若帝王权势不复，则那个宠妃也失去了价值。
但对于有一些人来说，比如芈月，吕雉，窦漪房......
她们的心计和手段，最后都逐渐伸向了权力，于是才有人们说，她厉害。
世上多的是人，说苏妲己狐媚惑主，说她可怜，鄙夷的、厌恶的、同情的，皆有之。
可后世，谁会用狐媚惑主来评判武曌，会说她可怜。
在强大面前，所有的其他价值都会被往后推，一切的阴暗，都将在太阳之下，销声匿迹。
......
西可汗的长子主动向西可汗舅甥开战了。
阿拉坦纳木其并不想要西塞的混乱，但如今西塞二分天下的局面，显然必须要经过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