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聚集,风雨变换,整个沉渊谷,乃至十里街,都看到了长天上,层层覆盖的乌云。
“那是什么?”
“有大能要渡劫了。”
“化神雷劫!老夫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了,竟在沉渊谷这偏僻之地看见了!”
“去,快去看看是哪位大能,我们梵音寺好准备拜谒。”老和尚又看了眼天色,刚说完又后悔了,“等大能渡劫结束再去,现在,不合适。”
......
“掌门,不好了,道尊陨落了——”
守着门内魂灯的弟子一眨眼,便见最亮的那盏魂灯熄灭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次睁眼时,那灯也没能亮起来,他便知道,不是眼花,顿时心中大骇,一股悲恸涌上心头。
那可是韩道尊啊,宗门内最有威望,最和蔼的道尊。他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可韩道尊的亲切随和,至今让他难忘。
他虽只是一小小守灯人,毕生所求,也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再见道尊一面,得他传道解惑。
可如今,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位机关妙算,有情道修得臻于化境的道尊,竟然就这样陨落了!
他还记得,这次道尊出山,是为了救黎庶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道尊离开后,这百年不遇的旱灾果然被结束,一场雨,一场晴,无极宗内的灵气也日益充裕起来。
直到昨日,诸位长老和掌门也将灾祸已经被解决的消息,告诸全门。
众人都在喜洋洋地准备迎接韩道尊和衡山师兄的归来,宗门上下,俱怀骄傲,无不为之一振。
可谁料,等来的不是道尊归来的消息,而是道尊的死讯。
守灯人的消息,很快惊动了掌门和诸位长老。
不过瞬息,风骨清绝的掌门便亲自前来。
他一眼,就见到了那盏熄灭的魂灯。
犹不死心,他拿起灯,又仔细检查起来。
片刻,他失魂落魄放下了,“师弟——”
“怎么可能!韩道尊怎么可能...”
后面跟来的长老并不相信,正要问罪守灯人,一进门,却被掌门那哀恸的眼神止住了。
他从未见过掌门这副模样,无极宗的掌门,始终是克制的,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滴水不漏。
这还是他第一次,显露出这样的神情。他这才想起来,掌门是韩道尊的师兄啊。
只是韩道尊太过惊才绝艳,让人们都忽视了与他俱出一门的师兄。即便掌门也是当初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
如今道尊死了,他才相信,掌门从未不满过这位师弟,而是真正把他视作师门的骄傲,他们无极宗的骄傲。
三百年的化神,光风霁月的道尊,便在这一日,去了。
怎么能不让人心中惊骇!
便是他,曾经嫉妒过韩道尊天赋的人,见过他本人后,也不得不称一句,君子如玉。
韩道尊曾被视为千年来,最接近大道的人,他的有情道,渡亿万生灵。连梵音寺那群和尚,都愿拿无我剑作为交换,请他做梵音寺的客卿。
那可是无我剑,如今三界唯一已知天阶法器,有多少化神期的大能,前仆后继盗取无我剑,最终被梵音寺僧众联合绞杀。
可韩道尊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是何等坚定的心性?何等纯粹的道心啊?
到底是什么,能让韩道尊陨落,他至今难以想象。
最终,也不得不叹一句,天妒英才。
不知何时,堂内出现了低低的泣音,像他们这样身居高位的人。
越到后面,感情越是淡薄,也越不把下面人的命当命。
只有韩道尊,从始至终,未背弃过他的道,上至尊者,下到黎庶,一视同仁。
可如今,堂内不管是低阶的弟子,还是已为长老、峰主的他们,都心生悲哀。
他以为,他此生,都不会再有落泪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