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快要化形了。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经她散布的灵气，又以功德金光的形式，返还与她。
于是她还未化形，脑海里已断断续续浮现出古朴悠远的回忆，她知道，这是九命老祖宗的传承。
大妖九命，此生三境，一重境，入金丹，负情生。
负情生者，不忍见众生苦，以己为舟楫，渡众生。
所以，当尹栖水有了情那一刻，她便解开了九命的第一重境。
这是传承记忆告诉她的。可尹栖水却觉得，老祖宗说的也不对。
因为，她仍然不在乎，众生的苦与乐。
她分明，只想要王大妮一人，好好活着。
这方圆百里的生灵因尹栖水而活，可偏偏只有王大妮，走了。
大妖九命，能做到很多事，亦做不到很多事。
就比如头顶这轮曜日，依旧高悬天上，不问人间。
于是，见烈日炙烤人间，王大妮的身体迅速腐败。不到半天，就面目全非，臭不可闻。
尹栖水却难得没有嫌弃她，一点一点，描摹着她黝黑的皮肤，苍白的唇，以及瘦弱的身躯。
她皱了皱眉，“滚开。”少女的音色不耐，落下的秃鹫就迅速飞走，落下不甘心的长鸣。
实际上，如果秃鹫真要对王大妮的尸身做些什么，尹栖水也阻止不了。她没有化形，有的只有一点儿大妖的余威罢了。
日落又日升。
尹栖水觉得，今日，王大妮的家人，大概会来接她了。
但她仍没等来王大妮的父母，来的是两个不速之客。
那两人，周围环绕着浅淡的灵气，昭示着二人练气修士的身份。
修为这么低的修士是看不见她的魂体的，但本体就不一定了。
走在后面的是个矮小男人，他看上去有些烦躁，“大哥，虽说我们答应了王大妮的父母来找她，但有必要走这么远吗？”
高大的修士也有些不耐烦，但比矮小男人好些，“她父母说了就在这一带，我们是修士，比凡人能耐旱些，走远点也无妨。”
二人一深一浅地走着。
矮小男人动了动鼻子:“大哥，你有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灵气便浓郁了？”
高个子点点头:“除了灵气变浓郁了，还有一股尸臭味。”
矮小男人心中咯噔一下，愣愣往臭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见到了已经腐烂的女子尸身。
“我去！”矮小男人骂出了声。
高大男人往矮小男人的视线看去，声音平淡，“麻布衣服，裤子膝盖处有个大补丁。是王大妮没错了。看样子，应该是没取到水，脱水而死。”
矮小男人从嫌恶中缓过神，语带嫌弃，“大哥，我们真的要把这么臭的尸体带回去吗？”
高大男人摇头:“回去告知一下就行了，我还不想脏了我的手。”
矮小男人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正想转身离开，见高大男人没动，便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大哥，怎么了？”
“王大妮是凡人，但她身旁为何灵气如此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