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淮泽不动,漠然看着面前的两人,“什么尸体?她就是通宵困了,学校太吵了,我带她回家睡去,一没犯法二没影响其他人,你们应该管不了吧?要是抓我,等我把人送回去,我跟你们走。”
其中一个警察皱了皱眉,“只初步断定死者是猝死,具体死因还需明确,你们校领导说她是学校重点培养人才,必须要查清楚,你……”
“什么他妈死者!”游淮泽突然怒吼,要不是抱着人,他恐怕都要揍人了,“一口一个死者,滚啊!”
另一个警察对着被吼的警察点点头,离开了一会,然后带着满头大汗的校长走了过来。
“游淮泽同学啊,这件事要警察查清楚,你不要乱来,要配合,快把人放下。”校长伸手想拉游淮泽,又有点害怕他怀里的死人,手伸到一半缩了回来。
游淮泽身体往后面的墙一靠,破罐子破摔一般,“有本事你们抓我,人我得带回家,她好好的,就是有点冷,可能感冒了,我家里有医生,我自己回去治,用不着你们。”
警察看了他一会,冷声说:“还请你配合,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诶别别别……”校长挡了下警察,“学生不懂事,我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同志您稍等,稍等啊。”
游淮泽抱着尸体死都不放手,无论校长怎么劝,最后把月拂泠的导师和他的辅导员全部找了来,他愣是一句话没说,眼神都没动一下。
“游淮泽!”曲阳本来在等着上课,听说出事才往这里赶,见到游淮泽抱着个死人不撒手,连忙挤进去,但挤进去后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已经听说女寝进了个疯子,人死了非说没死,还一直抱着。
他休学一年,在学校没待多久,昨晚跟向原打球才知道游淮泽有个妹妹,也才知道这厮宠妹宠得全院皆知。
他看了游淮泽一会,突然转向警察,“警察叔叔,会不会是搞错了?人应该还活着,我在医院躺了大半年,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癌症都得拖个几年呢,你让我兄弟先把人带回去看看,用偏方也得试试啊是不是?你这直接把人带走,谁能接受得了啊,您说是不是?”
警察看着他,“人已经死了。”
曲阳愣住了。
人群中,向原带着整个校篮队的男生往里挤,一个个男生几乎都在185以上,有的比警察还高一头,吓得校长大声呵斥,“干什么!造反啊!还敢逃课,信不信我给你们记大过?!”
立刻有学生上前,“校长,我没课,校长您这头发又少了,我给你推荐个洗发水吧,长头发贼快。”
向原趁着空挡钻进来,看了眼游淮泽,勉强笑了一下,“兄弟,你牛,平时哥们也就打个架,你一来就搞个招警察叔叔的大事。”
他伸了伸腿,对着游淮泽抬了抬下巴,“你跑吧。”
说着,一帮高个子分成两队,一波翻过阳台冲向寝室大门口,一边跑一边大喊:“让让让让,开水,开水!快让让!”
一波往警察的方向冲,“让让,让让,拉肚子了,哎呀,憋不住了,要窜了……”
游淮泽愣着没动,曲阳推了他一把,“跑啊!”
然后自己朝着离得最近正冲过来抓人的两名人民警察走过去,两眼一翻,当场晕倒。
游淮泽的辅导员大喊:“哎呀,医生!医生!这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刚出院!快快!快救人!”
整个女寝一片混乱,尖叫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
女寝一口只有两个入口,相隔很远。
月拂泠的寝室靠近左侧入口台阶,走廊也窄,最多容四个人并肩通过,阳台上还晾着衣服,就占据了半个人的身位。
台阶那有警察守着,寝室门口也有警察看着,其他地方都挤满了校领导、医生、学生,从正常入口肯定挤不出去。
从阳台翻出去就只有围观的学生,只要学生让开,一路就很顺畅。
游淮泽抱着冰冷的人跑出女生寝室,跑到校门口时发现校门口早就被封锁了。
一路上都有学生在看他,后面有警察在追他。
他立刻扭头随便找了条路跑。
他和月拂泠的家离学校要跨过半个城市,回不去。
他疯了一样在学校里乱窜,很快就气喘吁吁,还不忘对怀里的冰冷说:“这回真玩大了,我得被请家长了,你管管啊,别不说话,怪吓人的。”
没人回应他。
一滴泪砸在月拂泠粉色的床单上,游淮泽给她买的,她说不喜欢,但还是一直在用。
游淮泽仰了仰头,对着天空笑了一下,“我就说今天很热,我都出汗了。不过热得正好,你都不那么冷了。”
他手臂用力了些,确实没那么冷了。
他不觉得是自己的体温暖了尸体,他觉得应该是他弟又在研究什么他不懂的知识,等会就醒了。
后面还有人在追,他一边喘着粗气跑,一边说:“我看过一个电影,一个人本来没死的,结果被埋了,还敲棺材板呢,还有本来只是呼吸暂停,非要火化。我可不能让你敲棺材板,多吓人,咱也不火化,你说要真没死那烧起来得多疼,鬼片里人被烧的时候都喊得可难听了。对,还有个杀妻的,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人家没死非说死了,然后着急火化,结果活活被烧死,好像也不能判刑,最后变成鬼报仇呢,我可不能给你找我报仇的机会。”
他把尸体往上搂了一下,腿抬起来垫着,空出一只手用后背横蹭了下眼睛,蹭得通红,“先跑吧,你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卡住了啊?我跑一会你把东西吐出来就好了吧?都跟你说了早上不能吃硬的,是不是冯甜又给你塞话梅吃了?我下次再给她拿零食快递,我把她话梅扔了……”
男生一边絮叨说话,一边疯狂向前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但他不敢停下。
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将床单染湿,奔跑抖动间,月拂泠的脸露了出来,脖子十分僵硬,直挺挺的梗着。
游淮泽看多了悬疑片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两个字:尸僵。
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妈的,电影看多了,都是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