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意欲何为,招来严奕君这等虎龙之辈,是要看我等与他坐山观虎斗吗?”
匆忙的朝服未换,出了宫门,来不及去自己府邸,直接拐弯来到了丞相府。
在座的各位,不可谓不急。
与他们的着急相比,负手立于案边的沈丞相,面上却是不动如山的沉稳。
听着旁人的议论,静看墙上挂着的一幅山野垂钓图,分外的闲适悠然。
一群人在那满是忧虑的议论,议论了好一会儿,主事者不发话,他们也就渐渐歇了。
只是目光,全部一致盯向了沈倾怀,等待他说句话。
“陛下上位三年,独断朝纲,如今世家独大,无奈他身体病痛,有心无力整改,病弱的猛虎也是虎,自然有信心压得住下面蠢蠢欲动的朝臣。”
小殿下不一样。
还未长全利爪的虎崽子,需要时间,需要磨砺。
说着话,几人见沈倾怀步履悠悠地走到窗边。
双手朝外推开了窗户,刹那间冷风袭来,温暖如春的书房,冷气打的后面几人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下意识抬手摸摸被冷风袭面的脸,却又听见窗边的人语气和缓,辨不出情绪的话音传来。
“陛下有意为皇弟铺路,据宫中传闻,小殿下性子甚是纯和,陛下恐是怕他压不住下面蠢蠢欲动的世家,故意找了个帮手,前来平衡朝堂。”
抬眸看看窗外寒风中默默伫立的一株白梅。
只是不知,陛下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招来的到底是一个帮手,还是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呢。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的,于是转身的男人,眉眼温和地笑笑。
“陛下所言所行皆有其理,我等只需静待便可,至于其他……”
他挥挥长袖,止住了下面欲言又止的话音。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族。
世家中的世家出身,矜贵的沈倾怀自有一番抱负。
他也知当今一去,唯恐小殿下压制不住下面的朝臣。
故意找来了平西大将军严奕君平衡朝堂,防止世家一家独大。
只是不知这金尊玉贵的小殿下,以后要在那粗鲁的莽夫蛮子手下讨生活,受不受的住。
事实果真如他所料,焱帝心知自己时日不多。
他也是个任性的主,宗室子弟屠戮的寥寥无几,兄弟子侄更不用多说。
教导小殿下的少傅来报,曾评价云昭,天资聪颖,心性纯善。
自古为皇为帝者,心硬如铁,百炼成钢,才可统御天下。
若是再广开言路,虚心纳谏,那便是一位宽和的仁慈之君。
仁慈中亦要不乏刚硬手段,仁威并施,才能压得住下面那一群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身为帝王,他很清楚云昭的资质并不适合为帝。
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却不得不硬着心肠把他年纪尚幼的皇弟赶鸭子上架,推上这个位置。
这是仅有的,与他血脉最近的亲人。
无论他愿不愿意,能不能承受,这都是他必须要经历承受的责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