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种种看来,陛下对我并无恶意,一切无碍。”
外厅耐心等待的太监总管黄山,听得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
他笑着转身,目光在接触到来人的那一刹那,仿佛心跳漏了一拍。
十几岁的少年,身量尚未展开,冷宫过于清苦的环境致使他比之同龄人要稍稍瘦削。
羸弱的身躯上面是一张让人为之心惊的绮丽容颜,唇若丹朱,眼含秋波,让人见之心颤,久久不可自拔。
饶是黄山见惯了各宫妃嫔争奇斗艳的美丽容颜。
可真和眼前的这位一比, 何止是相形见绌的逊色。
与眼前的这张天人容颜相比,其她自以为容貌艳绝天下的宫妃,人直接被比进泥里,自惭形秽。
黄山到底是老宫里人了,脸上的失神仅仅片刻功夫便收敛殆尽。
重新挂起热情而不使人反感的笑容。
他十分妥帖提议。
“小殿下既然已经准备好,那就随咱家前去养心殿面圣吧。”
云昭对着面带笑意的人点点头,随着他伸出引向门边的手,脚下的步子停顿一息,随后转步朝门边走去。
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帝王长居之所。
随着身前引路的大太监进入殿内,低垂着眉眼的云昭不敢多看。
一路跟随人从殿外走进殿内,随着门口太监的传唱声,进入殿内的她,心里稍稍没底。
大殿内,地龙烧得正旺,一进门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即刻绕满周身。
同时一股子浓重的苦涩中药味扑面而来。
虽然风雪渐消,时值隆冬,天气依然寒冷刺骨不减。
焱帝被咳血之症拖的体弱侵骨,不可见寒,见风。
于是内间休息的寝殿,朱红窗牖大闭,密不透风。
堂上不仅地龙烧的热,火盆摆放的也多。
猝不及防,陡一进去,身着天青色大氅的云昭来不及褪下包裹后背的氅衣。
跪下身的他,来不及看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帝王一眼,立马行礼道。
“臣弟恭请皇兄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垂眼磕头的她对着眼下分毫毕现的奢华氍毹,看的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床上的咳嗽声,被子衣服窸窸窣窣地摩擦碰撞声,上头人没喊他起身之前,他是一概不理。
直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咳嗽声带着笑声传来。
“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吧。”
伏跪在地的云昭在礼节上可不敢有半点懈怠,头上的笑言,听听便罢,半点当不得真。
“谢陛下隆恩。”
说完,这才利落起身,起身后也不敢往声音的地方看,只是一味垂眼,盯着脚下的氍毹。
还别说,帝王寝宫不愧是帝王寝宫,连铺在地上的氍毹上面织就的纹样色彩都明艳奢华,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默默开小差的云昭,思维正发散,结果听见上头笑笑开口。
“抬起头来”,他没做多想,话音刚过耳侧,还没过脑子。
只见他傻傻抬头,睁大的眼,猝不及防间,与不知何时支起身坐在床边的病弱帝王四目相对。
寝室里的其他人,早在云昭没有注意的情况下。
按着帝王摆手的姿势,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室。
静悄悄的房间,只余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