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朗显得有些高兴。
从现实世界来到天秤空间之后,他很少遇到自己的同龄人,身边的人都在苦恼一些他想不明白的东西,总觉得十分难过。
乍一看见周童,与自己年龄相仿,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心中不免升起了亲近的心思。
清晨,村中的居民们也陆续开始劳作,河边的河神庙中出现了几个男人的身影,看起来与昨日并无不同。
去往祠堂的路上,村民们都看到了池靖他们,但表现得很冷漠,全然没有昨晚那种抓捕逃跑的神使的疯狂劲。
这次池靖特意留心了一下,观察着过往的村民。
男人们脸上和身上都覆盖着奇怪的红斑,面积或大或小,还有的红斑颜色已经发黑,产生了溃烂。
与昨日相同的是,村中依旧没有女人。
走过这一路,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男人。
青年,老年,还有几个幼童。
唯独不见女人。
但这说不过去。一个村子里没有女人,何来的孩童?
有个七八岁的男孩坐在院子里玩树叶梗,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
池靖朝院子看了看,里面没有旁人。
手上拿着从叶朗那里借来的陀螺,正要唤小孩过来。
忽然,屋里的木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小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就被招呼到屋里去。
池靖摆弄着手中的陀螺,无奈地叹气。
“能看清吗?屋里是什么人?”他问向身边的杨开霁。
杨开霁还在朝木屋看着,直到那扇门从里面被关上。
“你猜得不错,是个女人。只是……”他思忖着。
“怎么了?哪里不对?”
“女人被锁着。”
只这一句话,暴露出很多信息。
女人被锁着,说明她不是甘愿留在这里,那女人的身世就很值得怀疑,是本地人?还是从外面拐来的?
难道只有这一句人家的女人是被锁着的?
那为何村里的街道上只有男人?
还是说,村里所有的女人都是被锁着的?
再推敲下去,一般来说,偏远落后的山村里,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心中,传宗接代的重要性优于其他任何事。
也因此,在产下女婴后,出于节省粮食和精力的想法,会把女婴溺死,或者丢掉。
长此以往,村中会出现男女比重失调,女性越来越少的现象。
但长大之后的男人如果要传宗接代,还是少不了女人。
村子里女人不够,他们就把目光放到外面。
从外面拐来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愿意留下的。
所以村民们锁着她们也是正常的。
至于这样的一个地方为什么会修建一座神女庙……
池靖不认为是他们自觉亏欠了女人。
这背后的原因恐怕只能等到了神女庙之后才能知晓了。
一路边走边想,很快,面前出现了一座布满蛛网的门。
“这里就是祠堂?”
简陋的朱门之上,写着“众女祠”的牌匾摇摇欲坠,院内枯叶遍地,一片荒芜。
“就是这里……昨晚到这里时天都黑透了,也没看清这上面的字,稀里糊涂的就进去了。”
叶清心有余悸,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如果能再选一次,他一定不会选这里。
池靖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是那个看守特意提示了你们到这里来的,看守就是系统说的守夜人,就算你们昨晚不来,要想平安度过这几天,这个地方迟早都要来的。”
门口的地面上残留着一堆湿掉的痕迹,上面隐约看出红色血印。
想必就是王材留下来的。
四周查看一遍之后,池靖回到祠堂门前:“好消息就是,附近没有其他的血迹,其他人可能没事。”
杨开霁站在门后,手指虚扶着门板,“这里有很多指甲印。”
池靖大步跨过门槛,站在他身边一同望向门后。
红色的木门上满是斑驳,门的下半部分布满指甲的抓痕,凹凸不平,褪去红色油漆,露出原本的木头颜色。有的抓痕下腥红一片,这种红色不同于木门上的油漆,明显看出是血迹。
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这里绝望地抓门,抓到鲜血淋漓,抓到木门的红漆脱落,又重新被鲜血染红。
池靖:“抓痕大多集中在门的下半部分,是昨天你见到的那些小孩,刚好能够到的地方。”
叶清也看到了这些抓痕,震惊的头皮发麻,但还是顺着池靖的话来说:
“对,那些小孩身高最高的也就半米多,估计只能够到这里,门的上半部分几乎没有痕迹,可能是他们够不到吧。”
池靖:“门上的牌匾写的是众女祠……你见到的,都是村子这么多年以来,消失的女孩们。”
他转过身,不忍再看那扇门。
“昨晚,你看到她们伸开手朝你跑过来,可能是……想求一个拥抱,或者让你带她们离开。”
叶清默然,再回想昨晚的景象,恐惧感散去不少,却更加难过起来。
这个地方说是祠堂,却让她们死后也不得离开,被困在这里,无数个夜里在门内挣扎,在门上留下绝望的抓痕和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