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霁早有准备，三两步打开了门，“你们先走！”
李响和韩小风听话地跑了出去。宋卓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谭睿回头瞥见之后，拉着他远离数学老师，艰难地走到了门口。
池靖拿起羽毛球拍，和杨开霁一左一右，来到数学老师背后。
数学老师慢慢扭过了头，他的样子很是悲苦，眼角流出几行泪水，说话的声音变得纤细起来。
他对着池靖说：“那又怎么样？”
不知是蒋柔柔的灵魂误入了他的身体，还是域主的力量影响，数学老师仿佛傀儡一般，僵硬地动了起来。
他手中的试卷上写着清晰的两行字：
语文老师不喜欢蒋柔柔，没有人喜欢她。
他的声音扭曲起来，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随着她的声音不断在房间里回荡，这里发出强烈的刺耳声响，似乎有无数个人在笑，边笑边说着什么。池靖的耳边充斥着这种混乱的声音，逐渐有些站不稳。
午夜十二点整，数学老师彻底暴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杨开霁的试卷被撕得粉碎，似乎那两句话极大的刺激了他。
门又一次被关上了，池靖被杨开霁扶着坐在远处的椅子上，他虽然头痛的厉害，还有心情打趣他，说幸好这一次灯没有灭，不然我连你和他都分不清楚。
杨开霁倒是没有笑，让他稍微休息一会儿，他马上就结束。
此时的数学老师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貌了，极度的怨恨扭曲了他的表情，眼睛整个突出，死死瞪着杨开霁，面色发青，布满血红的纹路，随着情绪的失控，他的脸也逐渐开裂，露出皮下的血肉。
池靖看了一眼，有点后悔，果然这次的灯没有灭是有原因的，大概就是想让他们仔细看清楚怪物的样子，先给精神稍微脆弱一些的人致命一击。
杨开霁并没有被影响，他把羽毛球拍的上部分弯折一下，制造出一个锋利的金属尖刺，一步步走向怪物，步伐不紧不慢。
池靖只能看到他略显单薄的背影。
他好像习惯了面对这些东西，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弯腰避开怪物伸过来的手，绕到身后，在怪物扭头之后，干净利落地把尖锐的球拍刺入怪物的眼眶，然后拎起身边的椅子抡向对手的头部，他的力气极大，怪物当即被击倒在地。
接着，杨开霁手中的椅子继续砸向倒地的怪物，沉闷的声音一次次响起，同样的不急不缓，他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在做的不是什么血腥的事，怪物的头部已经看不出形状，身体也不再动弹。
但他还没有停手。
“杨开霁！”池靖惊疑不定，他第一次见到杨开霁这个样子，仿佛变身一台杀人机器，摒弃了所有属于人类的感情。
池靖的声音令他抬起了头，他的脸上零星散落着血迹，目光也是冰冷的，他看向池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让池靖想起英语课上的杨开霁，那时的他静静站在教室门口，周身的冷意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眼神也是同样的狠厉，当时的杨开霁在在教室外面面对的也是这样的东西吗？他用这样的办法杀了多少怪物？
池靖来到杨开霁的面前，蹲下与他的视线齐平。
“可以了，不用再继续了，杨开霁，我们走吧。”
说着，池靖缓缓接过他手中已经变形的椅子，轻放在一旁，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站了起来。
杨开霁没有说话，沉默地跟着他离开了早已死去的怪物。
杨开霁的手很凉，池靖小心带着他走到椅子旁，就像刚刚杨开霁把他安置在安全的角落一样，他站在杨开霁面前，避免对方看到那个怪物的尸体。
“……池靖？”杨开霁的手动了动，似乎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小心地向眼前人确认，“是你吗？”
“是我，我在这里。”池靖安抚地拍着杨开霁的肩膀。下一刻，就被人拉入了怀中。
杨开霁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在他耳边梦呓一般说道：“你想起我了吗？”
听到这话，池靖仿佛感觉到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羽毛轻轻触碰，涌现出不可自制的离别情绪，没来由的，他的眼中有些酸涩。
下意识的，他说出了那句话，“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句话就好像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一次次重复过，他抱着杨开霁，这是迟来的久别重逢。
他们待在域的时间并不长，才不过区区两天，但精神每时每刻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池靖不知道杨开霁是否和他们一样。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中只有杨开霁一个人是真正直面了怪物的，其他人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一直处在他的庇护之下，或许精神上会有些疲惫，但实际上面临的危险并不多。
杨开霁默默承担着所有压力，却也保不住所有人。
池靖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好，但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陪伴。
“我没事，走吧。”杨开霁只抱了很短的时间，再次放开池靖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刚才那个短暂显露出真实情绪的人已经随着时间很快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