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秋不解,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陈浩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离她不远的位置站住脚。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有人总蒙在鼓里似乎不太好。”
“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心应该和从前一样要时刻明亮。”
他收起嘴边的微笑,悠悠的说:“五年前,是我拜托高启盛帮忙追姗姗的。”
“姗姗的事,他也有份。”
说完他就自觉退到一边。
男人双手抱胸,原以为能等来一出好戏。
结果没成想,李清秋短暂笑一下,微微歪起头说:“别骗我了,这件事怎么能扯到别人呢?”
“如果是他的话,你又何必不说出来。”
“心里藏事,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陈浩说:“那是因为承诺过除了我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尤其是你。”
她还是不信。
窗外的小花园传来一阵呐喊助威的声音,李清秋不自觉后退半步,一直挨到边缘才停下,阳光晃得眼前生出泛白的重影,耳边被风口灌的鸣鸣作响。
她开始思考:“既然如此,你恨我的话,为什么偏偏藏起来不告诉我。”
“我从来不知道你能对一件事如此忠诚。”
陈浩听完不禁抚掌大笑,“李清秋啊李清秋,我以为你有多眼明心亮,结果陷入这些所谓的情网。”
“竟然和当初的文姗姗一样蠢笨!”
“我是真的不想说吗?”
他咬牙切齿:“我是不敢说。”
“你以为咱们回京海真的无人可知吗?”
“告诉你,从我踏进这片土地的第一天起,陈书婷就知道了我。”
“她不管我,是因为我没去找高家,没有造成威胁。”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京海的风云早就偏向另一端。但凡我动一动坏心思,你看她会找上门吗?”
“可是……”李清秋垂目,移走那根晒得通红的手指,说:“可是这和高家有什么关系?”
“姗姗认识高启盛,如果是他的话早就告诉我了。”
“而且他那么讨厌你,为什么要帮你呢?”
陈浩被逼得有些怨气,忍不住提高音量:“需不需要我带你理一下旧厂街的发家之路?”
李清秋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已经开始轻微发抖。
他道歉:“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是个瞎子。”
“那我口头说一下吧。”
“陶云芸说当初高家开店,定的代理费是两万。”
“我一个人就给了他一万,你觉得在当时有多少人能抵御一万的诱惑。”
陈浩大骂:“玛德,搁现在一百块钱我都不给他。”
“他收了我的钱,开了店铺,陈家却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说,这多可笑。”
“命运,真是捉弄人。”
他无情揭露伤疤,被揭晓的真相伴随而来往往是残忍的折磨。
李清秋空茫的倚靠在窗台边。
明明是青天白日,脚下却忽然生出一种恶寒冰冷的感觉。
原本那道晒在脊背上的阳光,延伸至脚背时忽然变得惨淡起来。
奇怪的是离太阳那么近,自己仍得不到半分温暖。
同病相怜者总是会不经意间就联系到了自己。
对于陈浩而言,这段往事同样不堪回首。
他移走视线,转移的不只是视线,还有不该有的怜惜和一点微薄的同情。
反正像他们这种人,只有痛苦是永远的底色。
见目的已然达到,再刺激也只是徒劳无果。
最后抱怨了两句:“好在我马上就可以出国重获人生。”
“而你。”
“就留在京海慢慢枯萎吧。”
陈浩哼着曲离开,走之前瞟了一眼桌台上芳香四溢的花朵。
留下一句:“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送来送去还是那几样。”
“真是没意思!”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确定陈浩已经离开。
李清秋身形一变,瞬时跌坐在地上。
她痛苦的屈膝抱头,试图逃避这巨大的牢笼。
人虽然走了。
留下的话却像挥之不去的诅咒。
眼前不再是黑暗,是深渊。
还有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