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海斋楼亮起一楼灯火。天空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
林舒趁着养伤的这几日,将十五搬回来的数百本内务府的账簿册子仔细地核对了一遍。
书案上堆了新的奏疏,她也趁着沈华亭不在时看了一眼。
那日还赞叹他批阅的一些奏疏堪称贤明,连着几日,林舒便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在杨家之流的几篇奏疏里,尤其刚刚当上朝官的杨嵩,所奏都是劳民伤财,挤兑弹劾之事。
其中一项,林舒看得直蹙眉头——来年皇帝年满十五岁,到了该行成年礼的时候,礼毕后紧接着便是选妃立后。
杨嵩身为礼部侍郎进,打着为新帝祈福举朝庆贺的由头,向朝廷进谏翻修举国上下数百座斋宫秘殿。其中一项大的采购,包含了香、木、珠玉珍宝,经费达百万两之多!
这些斋宫秘殿,乃是当年景帝晚年间修禅悟道时大兴土木所建。
林舒记得父亲说过,他年少时,有几年举国营建斋宫秘殿。当时朝廷国库岁入的银子,一大半都拿来花销在这个上头,经费不足时,朝廷令臣子们献助,林家也跟着出了一笔大血,后头几年林家过得十分拮据。
后来清流一派以阎阁老为首,联名向景帝进谏,才迫得景帝改了主意,停了余下的营建,放归役匠达数万人。
这件事,阎老为首功。朝野之中除了相府贪官之流,无不对阎老感恩戴德。
如今,右相儿子杨嵩又妄图卷土重来。借此理由,搜刮大庸的民脂民膏。
奏疏上,沈华亭对皇帝建议是‘准奏’。
林舒看到的时候不知该说什么。大庸王朝近年来皇帝更迭频繁,右相之流的贪官污吏横行,国库早已不丰。再如此发展下去,大庸王朝势必将走向民不聊生的境地。严重一些,恐怕外敌列强又要卷土重来。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林舒想来想去都觉得困惑。更促进她想要揭开他身世的谜底。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令她困惑的答案。
林舒坐在软塌上,怀里抱着一只暖手炉。她放下账目簿子,揉了揉疲倦的眼目,觉得周身有点凉,拢了拢身上的棉毛斗篷,看着初一正指使下人往书房添炭。
她问:“可是下雪了?”
初一笑着回道:“刚降下小雪。只怕今晚得下一整宿,天儿还得再冷。”
林舒点了点头,望着初一,关切的问道:“你与十五的身子可还碍事?夜里让满月守着便是,你早些下去歇息,今日天冷了,可别熬出毛病来。”
当日沈华亭带林舒回到海斋楼,初一和十五都因伺候不周挨了一顿板子。
初一心头一暖,回说:“那几下板子和挠痒痒一般,奴才和十五得夫人体恤,身子早好了!这几日夜里都是满月姑娘一人伺候,奴才心里过意不去。再说,奴才和十五商量好,夜里轮着来守,不妨事。”
林舒白日见他行动的确利索许多,气色也恢复差不多。听了也就点点头,心里放心了不少。
想来当日一顿板子,打得确实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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