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样看我，你没说错。”安洛先垂眸，不咸不淡的说：“你能从井里出来，从头到尾都是贵人的恩赐。”
“初见时的金叶子是殿下赏你的，之后能效劳殿下的机会，是陛下赏你的。”
“你的刻意接近，并不是天衣无缝，只是殿下不去在意，留了你一条命。”
“若不是殿下给了你机会，单是你窥伺殿下行踪之事，便要受一罪。可笑你想法固执，到如今还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安洛先又抬眸，直视着司徒休的眼睛：“你如此，白徐如此，景司亦如此。你们自觉有才，便自命清高，实属蠢货。”
“你懂什么！”司徒休勃然大怒。
他手伸向拐杖，想要站起来走近安洛先，好好与他理论一番。
然而安洛先先他一步拿走了拐杖。
“我的确不懂你为何要如此。”安洛先的神情依旧平静：“大宣开国至今八十余年，没落贵族不知凡几，你家又算个什么。”
“便是从未没落的五大士族，与你年岁相同的儿郎，无法获得与你相似的职务，你又在高傲什么？”
“普通学子十年寒窗，便是三年才有一人的状元，也不可能如你的官途这般顺遂，你又在怨恨什么？”
刚开始司徒休还想反驳，但安洛先的句句质问，使他不由得沉默。
安洛先抬手，将拐杖丢到司徒休的手边。
他紧接着说道：“归根结底，不过是你们仗着殿下心善，来伪装自己的清高。”
司徒休没有反驳的借口，他干脆反怼：“说起清高，最清高的分明是你！”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倒不知道哪里不同！”
安洛先没有解释，他深深地看了司徒休一眼说：“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便已经有了不同，告辞。”
对于司徒休，安洛先再也没话可说了。
房顶上偷听的两人见安洛先离开，轻手轻脚将瓦片盖上，再轻手轻脚爬下房顶跟着离开。
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人开口：“安大人是真清高，不是装清高。”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安洛先不由得回头，然后他看到崔亦雪和段明诚二人并肩走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个官职高于他，一个官职低于他。
按照往日情形，安洛先会向崔亦雪行礼，但现在他心情不好，很是果断地转过头去当没看到两人。
“安大人以后要是不会骂人，就让下官来。”段明诚才不管那么多，他快步上前，抬手揽住安洛先的肩膀：“下官愿意为安大人效力。”
“安大人不愿意让你效力。”崔亦雪嘲笑着补了一句。
如果换作其他人，安洛先绝对要说，偷听人说话非君子所为。
可这话说出来，两人绝对要说他们是君子不是小人，鉴于自己的确不会骂人，安洛先选择闭嘴。
然而无论他是说话，还是闭嘴，都挡不住段明诚的那张破嘴。
“安大人咋不说，窃人所言非君子也了？下官还想听崔将军自认是小人呢！”段明诚晃晃安洛先的肩膀，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洛先脚步顿住，然后猛地将人推出去，再拍拍一尘不染的衣服。
崔亦雪笑声愈发嘲讽：“战场上可容不下君子，段明诚啊，虽说我是小人，可我不招人嫌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