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攒了两辈子的话都一朝骂尽后，苏玉清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好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浑身轻松又愉悦。
但她快乐，李凤琴可就快乐不起来了。
一大早上的，就听她扯着苏满仓的耳朵开骂：“你个缺德带冒烟的苏老头，是耳朵聋了还是心瞎了，没听到你那好侄女是怎么算计我闺女的，又怎么差点坑死我三儿子的？现在可算黄局明察秋毫，让她罪有应得了。你这狗老头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惦着给她收尸？呵呵，那么舍不得，怎么没见你跟她去了呀！”
“不是……”
“不是什么？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李凤琴大怒又是一阵暴风输出：“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老娘不同意！你要是敢擅自做主，老娘……老娘就跟你打八刀！”
八刀，也就是分，北方对离婚的代指。
连这狠话都放出来了，可见李凤琴到底有多气。
苏玉清赶紧上面帮老妈拍背顺气：“妈咱有话好好说，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只有我跟爸还哥嫂侄子侄女们会心疼。”
李凤琴轻呸了声：“你爸会心疼？那糟老头子只会想气死我！”
众所周知，苏满仓在外风风光光大队长，在家就是个妻管严。但凡李凤琴真动了肝火，他就只有老老实实听呵的份儿。
现在当然也不例外。
被这么一瞪，当场缩了缩脖儿：“净瞎说！以后孩子们陆续长大成家，全指望咱们老公母俩相互扶持着到老呢。我盼着你好还来不及，咋能故意气你？只是玉柔不管咋说都是二弟的骨血。就算她再多的不对，也人死如灯灭，都一了百了了。我这当大爷的也没啥别的想头，就惦着给她收个尸。火化完了，埋在她爸跟前，好歹别当个孤魂野鬼。”
结果才刚刚起了个头，老婆子就炸了。
苏满仓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闺女，急切地盼着她能帮忙说上两句。
李凤琴赶紧像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似的，火速把自家闺女拉在身后。再狠狠一眼瞪向糟老头：“我闺女没事是她福大命大造化大，不是你那侄女大错没成，还有啥值得原谅的。你给我搞搞清楚，别仗着自己辈分高、仗着我闺女心善就啥都敢往出咧咧。就你那胆子大破了天，为了脱罪敢诅咒教员的侄女，长点心都知道得跟她划清界限。”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
法理之外总有人情。
苏满仓还是有些不落忍，苏玉清却不愿意那白眼狼死都死了，还来搅和自家不安宁。于是她想了想，亲自去了趟市里。
第二天，黄娟就去领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