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海浪的波涛带来了仿佛是世界边缘的宁静。
夜色渐浓之后,江雪把手伸给了林秋,“命门给你了。”
然后他在老婆的掌心摸了很久,之后江雪就像一块冰融化成水一样化掉了,成了一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在夜色的宁静中,在像是少女发箍的银河之下,林秋吻了她很久,之后他说,“阿雪,我爱你。”
江雪拢了拢头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我是你的全世界吗?”
林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老婆挖的坑,不假思索地就点了点头。
江雪一点儿也没客气地拆穿了他,“我和全世界比不了的。下午从艾米出来,我有话想说,不过话到嘴边说不出口,非要来银滩公园酝酿半个晚上。”
她顺手拿起了地上的烧火棍,挑了挑篝火堆,火星子顺着火焰飘了起来,篝火劈啪作响,然后她语重心长地叮嘱林秋,“老公,往后多交点朋友。”
“什么?”
“我说,让你多交点朋友,我的好老公。这段时间你状态一点都不好。”她盘腿坐在火堆边上,背对着林秋也没有回头,嘴里却在轻轻地呢喃:
“是一个夜晚,一条河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在另一个夜晚,一片海,我们又要重新分离。天涯海角无处可往,也不太在乎朝夕。繁星在说话,我从南十字星下乘船北归来,只要知道以后的航程里有你。海浪啊,多想让你记住这些思绪,海浪啊,我会和他终身相依……”
江雪看着火焰念叨得出神,没有发现林秋从她的帆布包里把手账和笔都拿了出来,等她念叨完,林秋也给记得差不多了,然后他把手账递给了老婆,“词作家,念好了?”
“你这家伙,”江雪喜悦,锤了他一下,“手还挺快。”
“给这首歌起个名字吧,”林秋说,“《星夜航船》怎么样?”
江雪又一脸幸福地靠到他的肩头,“这是写给你的词,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吧,我现在心里轻松多了,谢谢你。”林秋说完,就把江雪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口上,然后江雪就发现他平静的脸庞下,心却跳得老快。
往日都是江雪情绪大,这一天倒是掉了个个。江雪平心静气的,反倒是林秋心里翻江倒海。
江雪怪他,“承认了吧?心里有事还想自己消化,当老婆是摆设?”
林秋点了点头,又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过去从来没有对爱情抱有过太大的幻想,父母之间有多深的感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父母不会分开,他们之间被财产和权力的纽带牢牢绑定着。
曾经有脸上写满了欲望的妖艳女人找上过他,在他面前自称小妈,那一年他才十四岁,正是懵懂而充满了幻想的年纪,而这件事情直接撕碎了他的幻想。
他认识这个女人,妈妈公司里的一个中层经理,后来妈使了一些手段让这个女人去了其他的地方,或许是交易,也可能是逼迫,也可能是两者都有。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常进行,妈还是称呼爸是老林,爸仍然称呼妈妈为邱总,照常带着少年时的他赴宴,照常出席活动,仿佛一段生活的小插曲结束,心照不宣地仿佛无事发生。
其实这件事情对他产生的影响也不好说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在懵懂莽撞的岁月里,他看女同学的眼神因为这件事情就此加上了一层有色的滤镜。
这层滤镜究竟是保护了他还是让他错过了宝贵的花季,如今已经很难去深究了。
当他给世界贴上虚伪的标签之后,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世界,生活反倒变得平和而宁静,眼睛里也只剩下了光影、线条和色彩。
在摇曳的火光之中,江雪一直安静地听着他讲述过去的事情。
他认识沙包多年,但第一次见面是他大学毕业之后,沙包从美因茨辗转法兰克福回国时。
“这么说来,沙包要比你岁数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