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山河突然想起了一壶老道来,“我遭了他两次的道。”
包括老道驱车上天那次。
“是三次,”朝天歌正儿八经,“此地一次、临阳城一次、你家一次。”
山河一瞬直了背,感到脖子有些凉飕飕,刺骨的疼。
“你别乱动,伤口还在。”朝天歌温声提醒。
山河无声一笑。
他只知道在临阳城看到哑姑娘是幻境,还有老道亲口告诉他的那一次是幻境,除此之外还有?
朝天歌并不打算隐瞒,道:“我来之前,尸山乱葬岗你见到的都是幻境。”
“那风行者……”山河有些发蒙。
“是他驱动的风,但他说的话,你不要信。”朝天歌声音里透出一股冷肃。
山河晃了晃头,有些不知所以,呢喃道:“那哑姑娘……”
“临阳城所见亦是假。”
“那一壶老道……”在临阳城上空驱车赶马的景象,他还记忆犹新。
“在你身旁躺着的才是真的。”
意思是,老道赶马也是假的,幻术还是梦境?
山河皱着眉,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如何得知……”他这才恍然醒悟,“是你救了我?”
寒夜冷彻骨,朝天歌将他的手放好,手轻抬他的下颌,本要查验伤口是否有长发精的存在,却发现这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的手一顿,道:“闭上眼。”
山河吞咽了下口水,喉头滚动了下,哼出声来,道:“看着你,我心里踏实些。”
朝天歌哑然,道:“先离开此地再说。”说着就要起身。
山河急了,话语中尽是委屈:“等等~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救人救到底吗?”
朝天歌长叹一声,心想着罢了,他都这般模样了,且依着他吧。
“我替你疗伤,你别再说话了。”
朝天歌蹲在身侧,一手疗伤,一手抬着他下颌,目光专注在缓慢愈合的伤口上。
山河则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那清冷的眉梢眼角,免不了心中激荡一番,好不容易拂去的欲念,又升腾了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
心间呢喃片晌,神思游走间,朝天歌已起了身。
“你不打算扶我吗?”山河抬头看他,眼神甚为无助,“我走不了了,脚也受伤了。”
朝天歌目光移到他的脚,问道:“如何伤的?”
山河悠悠答道:“头发勒的。”
朝天歌随即蹲身下来,抓起他的脚就要检查,山河冷不防往回缩:“你怎么……”
“别动。”朝天歌神情严肃,轻轻将他靴子脱掉,再将山河的脚搁在他的大腿上,拉起裤脚,仔细看了看。
脚腕有些红肿,所幸只是勒出了红痕,并没有长发精的影子。
“想不到还真让大祭师再伺候了一次,真是……”山河有些嘴贫。
朝天歌蹙了蹙额,手指轻碰他的脚腕,惹得他一顿求饶:“诶诶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虽然死不了,但还是会痛的。”
而他这副不死躯,也只有再死一次,复活时连带着伤疤一起修复,否则就与常人无异,该挂的伤疤一个都不少。
“你感觉如何?”
“废不废我不知,但走不了路是真的。”
朝天歌默默地将他靴子套上,之后转了个身,道:“先离开再治疗。”
此地阴气太重,实在不适合活人久待。
山河双眸登时一亮,欣喜地攀上他的后背。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让宵皇祭师背他,难免有些激动。
山河不住地窥视着朝天歌的脸,伏在他后背,不禁浮想联翩。
“斗幽宗在临阳城设陷,引他们前往,二人便中了幻术。”
山河急问道:“他们?云陆道长和一壶老道?”
“不过,没事了。”
“是你救了他们?那云陆道长呢?”山河醒来就只见到一壶老道了。
“追风行者而出,如今应也回了城。”
“那隐久呢?可还在城中?”山河担心的是他们二人会再次中他招。
朝天歌道:“你不在,他便不在。”
言之有理!
问题是他担心隐久会不择手段。
朝天歌似乎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道:“你不必担忧,阴兵巡城,有情况会知道。”
原来在他浑浑噩噩时,朝天歌竟然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还考虑得如此周到,让他无后顾之忧……
他心中一暖,眼角闪着泪光道:“多谢!”
好似没有什么比这一句更能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郑重,毕竟这二字实在太过容易了,容易到有些敷衍的感觉。
朝天歌停下了脚步,道:“不客气。”
看吧,他都觉得这是客套话了……
山河有些后悔刚说的那俩字,可凭他满腹的文采竟然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这令他有些挫败。
朝天歌并不知道背上这人心思迂回成这般,竟想这档子事了。
“可有想去的地方?”朝天歌再次问。
如今下了尸山乱葬岗,要么回城,要么北上将地。
山河沉思片晌,低低地道:“我想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