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6月15日,河北承德徐兴庄,瓢泼大雨。
暴雨冲塌了徐家已经几十年房龄的老屋子,性格古板又执拗的老爷子徐友文,不顾老伴和孙女徐平的劝说,非要去抢救仓房中的那几袋麦子,不想在湿滑的泥坯砖上摔了一跤,造成右腿胫骨骨折。
在同村分宅而居的儿子一家的帮助下,去县医院做了手术,又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刚刚才从医院里回来。
老宅子是泥坯造就,塌了之后被连续几天的暴雨这么一冲,已经没有一点抢救的价值。
徐老头心心念念的那几袋小麦,已经在泥土和雨水的滋养下,发芽、生根,就在徐家仓房那位置,密密麻麻的小麦苗,已经野蛮生长了好几寸。
县医院的大夫说了,老人家骨头脆,眼下虽然打了石膏,但骨头要想完全长好,恐怕是没啥希望了,以后这老爷子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因着医生的这句丧气话,徐友文打从出院那天起,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大儿子那个不孝的东西,匆匆回来看了一眼,扔下一千块钱,就又跑了,把个12岁的小闺女就这么丢在老家,不管不顾。
以前还好说,孙女跟着爷奶,也没啥,可眼下,他们老两口都要在二儿媳手底下讨生活了,大孙女徐平有爹有妈不管,让隔房的叔婶来养,实在是说不过去。
徐家的低气压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了,二房徐小民家的那三个皮小子,最近都老实了很多,也不爬树下河了,更不撵鸡追狗了,生怕在这段时间触了爹妈的霉头,给自己招来一顿打。
更别提寄人篱下的徐平,她眼里有活,手脚勤快,吃的少,干的多,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觑着二叔一家人的眼色,虽然二叔二婶一直都对她不错。
对未来,又是期许,又是忐忑。
期许的是,上次他爸回来,已经答应了奶奶,开学前就来把她接走,以后她就能跟在亲爸亲妈身边,在北京上学了。
忐忑的是她爸爸这人办事一向不靠谱儿,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事儿干的不少,她不能完全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来接自己一起生活,毕竟按她爸平时的说法,北京大城市,挣钱不容易,他们也很难,就连给爷奶的赡养费和她的生活费,都已经好几年没兑现一毛了。
“徐平,你准备读镇中还是县城的二中?想好了么?”同学兼好朋友二霞问道。
徐平眉头微蹙:“我,我应该会去北京读初中吧。”
......
1996年7月18号,今天是来镇小学领成绩单和毕业证的日子。
徐平背着书包才出了校门,正在和同学二霞话别,就见自己二叔骑着自行车从对面过来,然后停在她跟前。
“大平,学校放假了?”徐小民脸上全是汗珠子,头发都湿了一半,但脸上居然满是喜色,这样的表情自从爷爷出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在二叔脸上瞧见过了。
“二叔,我们放假了。”徐平跟二霞挥手告别,然后才把书包里的毕业证拿给二叔看:“小学毕业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徐小民咧嘴一笑:“那行,你先回去,二叔先进去找老师给你两个弟弟办手续。”说完摸摸侄女的发顶,然后蹬着车就进了校园。
“办手续?”徐平看着二叔的背影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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