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元道:“我自小被困在这府里,只能以画寄托哀思,那是我第一次在狭小的窗边看到正在戏水的阿珍,她的笑温暖了这个与我而言灰白的世界,再也挥之不去,后来河畔初见,我和阿珍早已认定了彼此,我们一直很小心谨慎,我们一起吟诗作画,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是没想到最后我们还是被我爹娘发现了,他们把我禁足在房中,在不许我离开一步,就连我想要见阿珍都没有办法,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连一点阿珍的消息都没有,直到两天前阿珍才联系了我,我才知道,阿珍一直病着,那天我们本来约好了见面,却没料到被邪祟给破坏了。”
沐初平道:“所以你也不知道阿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丝音眼眶中早已闪着泪花,哽咽着道:“没想到你们经历了这么多,可是我不明白,这件事和水云镇的邪祟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阿珍被邪祟附身吗?”
霜叶红也同情起他们来:“既然是这样,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和你们的父母说说这件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除掉水云镇的邪祟,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阿珍被附身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阿珍想了想道:“那倒没有,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知道仙师救了我,我才知道自己是被邪祟附身了,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
陈子元也道:“我虽然对这件事所知不多,但水云镇一直都很太平,实在不知,为什么邪祟会盯上阿珍。”
沐初平叹气道:“看来线索又断了,我们还是换个方向查吧。”
风墨雪却笑道:“那也未必,你说对吧。”
他这一笑,仿若雪莹之光,照亮了整个厅堂,竟叫人看痴了,可却不知他在和谁说话,疑惑间,帘后有一道纤细的声音传来:“公子所言甚是。”
清冷卓绝的身影随之出现,掀开幕帘,一袭白衣背后似还跟着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子,再一看,不是梅儿是谁。
沐初平立即跑过去问道:“梅儿,你怎么会来这里?还跟碎心一起出来。”
碎心道:“是风公子拜托我的,说是要借用我这块儿地方谈点事情,我也就顺手帮了个小忙,把梅儿姑娘带过来了。”
陈子元不免有些诧异道:“梅儿不过是个小丫头,为何要把她也牵涉进来。”
秦玄音摇着扇子道:“非是我们要把无辜之人牵涉进来,而是梅儿你与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必你家公子和阿珍的事情你早就已经知晓了吧?若非如此,你又怎会适时出现为你家公子解围呢?”
梅儿苦笑:“不错,秦公子果然聪慧。”
陈子元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梅儿你在事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要替我们瞒着?”
风墨雪道:“若非事关紧要,我们也不会请你们到这儿来,还请梅儿姑娘将你所知道的如实相告。”
梅儿道:“身为少爷身边的人,少爷这段时日以来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自从阿珍小姐出现,小少爷就越来越开朗了,我看在眼里,也为少爷高兴,谁知老爷和夫人发现这件事后就将公子禁足,我本想着去找阿珍小姐来看望少爷,可不料就连阿珍姑娘也得了失心疯,我不敢将此事告诉少爷,只得忍耐,盼着有一天公子和阿珍小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子元面露愧色:“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梅儿淡然一笑:“只要为了少爷好,梅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碎心对梅儿的忠贞也是十分敬重的,虽然只是一个小丫鬟,却如此的忠心耿耿,已是很难得了,便颇为尊重的对她道:“梅儿的忠贞和刚烈实属难得,只不过我有疑问,难道你就没有过怀疑,阿珍突发失心疯,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吗?”
梅儿一时无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陈子元却开始着急了:“梅儿,难道你知道是谁让阿珍被邪祟附身的?”
看到梅儿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陈子元于是循循善诱的道:“梅儿,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我看这几位仙师也不像是坏人。”
梅儿依旧为难,陈子元也没有强迫她,静静的等着她自己想清楚,一番挣扎过后,梅儿终于开口了:“少爷,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一切只是我的揣测,如果少爷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老爷和夫人。”
陈子元不解道:“我爹娘?可他们会知道什么?”
梅儿只道:“小少爷自小体弱,老爷和夫人遍寻名医,最终还是无济于事,您三岁时曾经有一道长断言,您决计活不过十个春秋,少爷不妨想一想,自己是如何活到二八年华的,梅儿言尽于此,少爷可想明白了。”
陈子元眼中尽是茫然:“我从未听爹娘提起过,我虽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可未曾有人告诉过我,还有道长为我算过命格,可如今我还好好的,想来,这道长所说也未必全然可信。”
梅儿摇头叹息道:“这个我无法判断,只是那道士自此之后就不曾出现过,而且少爷也顺利的长大成人,六年前开始,为了您的病情,老爷和夫人以带小少爷寻医问药为由,四处搬迁,也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家中的仆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来到了水云镇,邪祟作乱,几年间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梅儿也不敢妄言,只是公子不觉得,这也太过巧合了吗?”
听了梅儿的猜测,陈子元险些没站稳,还好阿珍扶住了他,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是说······”
梅儿再不抬头,眼神也开始躲避着陈子元的视线,似乎没有看到她家公子微红的眼眶,阿珍心里也有了猜测,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陈子元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
梅儿也不忍心看到公子这样,道:“除了梅儿,少爷接触的人少之又少,府中一种丫鬟仆役也是频频更换,又有谁会和您说这些呢?梅儿也只是有所怀疑,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碎心却不合时宜的道:“这下子事情复杂了,风墨雪,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还有这操纵人面怪的人想必你也有线索了吧?”
风墨雪不置可否:“无论如何,先解决了镇上的邪祟再说,既然有迹可循,我就不会让惨剧发生。”
霜叶红白了碎心一眼,许是怪她多嘴了,然后又问道:“师兄有主意了吗?可我们还不知道人面怪的源头在哪里。”
风墨雪却十分有自信的道:“很快就会有定论了,这件事还需要陈公子来帮我,陈公子可愿意?”
陈子元在阿珍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立,却还是强撑着道:“我愿意,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希望我想的是错的。”
梅儿有些担心的道:“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您可就有麻烦了。”
陈子元自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他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梅儿,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只是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查个明白的。”
梅儿也没有法子了,只好道:“既然少爷已经决定了,那梅儿一定会全力协助公子。”
阿珍见状,也道:“子元,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平安,我还想和你一起研墨,作画,好吗?”
陈子元紧紧的抱住了女子,只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