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欲言又止,神色凝重,明显是有心事。女子平时翻翻医书,纯粹出于无聊,不知她看的书上,是否也有红衣那位好友熟悉的医方药典。
“常有古籍记载异闻,从来不乏种种奇毒。”女子漫不经心,也许书架上就有类似的古籍,毕竟这一屋子书,也算得上是百科全书。
“世传毒蛊之术,汗牛充栋,行而效者也时常有之。劳姑娘费心,在下的身体并无大碍,虽不像姑娘猜想,但也不无道理。”
见女子仍在翻找书籍,已经从书架这头找到另一头,于是红衣起身站起来,问道:“姑娘在找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不用了。”
女子继续找书,而后红衣走到窗前,翻了翻桌上的物什,最后注意到桌上的古琴。
“辨其形,闻其音。”他伸手抚了抚琴,“苍、松、脆、滑。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四善九德’。”说着拨了两下琴弦,只听“峥崆”一声,发出浑重的声响,“是一把上品之琴。”
“别动它!”
“……”
红衣一脸无辜,像做了坏事被逮了个正着,又无从辩解,只好迟疑地收回手,规规矩矩坐回书桌,不由自主地整理起书桌,虽然并未乱过,还是生怕女子怪罪。
“若是闲着无事,就去把走廊扫了,别来吵我。”
“嗯。”
红衣利落地站了起来,察觉到自己失仪就心虚地走开了。只是女子专心找书,并没有再管红衣。
走廊上,一片粉白,就像下了一宿雪,垫起厚厚一层,走廊中间也盖了薄薄一层,有些被吹到了墙角。
“何时又落下这么多花?”
大门一推开正带起了花瓣,红衣用笤帚将花瓣扫到屋檐外面,站在走廊抬头望去,粉白的花簇堆在树梢,一簇一簇,密密匝匝不见寸绿,就算没有风,也是有一片没一片地落着,远观依然震撼。
“找到了。”
终于在书架最上一层,女子找到了类似的书。红衣提起笤帚靠在窗前,甩手掸去窗格上的花瓣,“什么书,这样高兴?”
“记得四边廊角都扫干净。”
“……”
女子拿着书坐下翻看起来,红衣打扫完窗格就去打扫别处,刚走两步又停下来,只见书房的人静静坐着,翻过一卷又一卷。确认女子不想与他分享,于是转到走廊的另一边去,很快在窗外便不见他的身影。
天蓝地远,清风拂过檐角,风铃左右摇晃,没有发出声响。昨日女子嫌它吵闹,让红衣用棉花塞了起来。
“终日碌碌酣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红衣惬意地躺在草坪里,几排竹竿上的衣裳轻轻飘了起来,风过了无痕。水面烟雾缥缈,一阵风拂过就散了,再一会儿又聚拢回来。
“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红衣正嘀咕,女子已走近身边,“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天,看云,看峰。”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这片山林叫雾隐山,听说还有一个古老的名字,叫亶山。”他躺着指了指方向,“是钟声,那日在下迷失于雾隐山,附近的山峰巍峨群起,唯有一座险峰,立于密林深处,就在姑娘脚下,正是神女峰。”
“怎么,你找到路了?”
“尚未找到。”
记得红衣刚来时,他还与她打过赌,胸有成竹,说一定能找到路,这两天差点没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最后别说机关暗道,连个上锁的柜子都没有。
“姑娘的书看得如何?”
“眼睛有些累,出来走走。”
女子在草地坐下,抚弄起草丛的野花,而红衣将手枕了枕,望向蓝天白云,享受着这一片宁静。
“我口渴了,去烹些茶吧!”
“稍等。”
红衣说着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杂草,悠哉悠哉转了回去。女子望着他的背影不免发笑,当初还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现在成了免费的长工,看来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红衣都忘了原本养尊处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