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中,一阵阵恶臭袭来,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物体”在腐臭中勉强挣扎着。
几个狱卒经过,偶尔零星飘过几句“活该”。
九王爷无奈一笑,轻咳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濡湿了身边早已湿透的稻草。
要论开光,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亲爹,已经过世的先皇。那夜,父皇附在他耳边对他说的是:
你的四哥非能容人之人,我若去,他必除你,若想破局,除非,死而后生。
“好一个死而后生,我的亲爹啊,你真是出了一个好主意啊,咳咳咳……”
他喃喃自语着,又一大口血喷了出来。那日琵琶骨被穿透之时,肺脏想必一并被戳出了一个大洞。这几日回到京中,他的那位亲爱的四哥,当今的圣上,毫不犹豫将他投入天牢,每日里将大永朝的刑具都往他身上招呼着。
饶是这样,他也未曾开口求过一声饶,每次都如此前那般,慵懒地笑着,看着鲜红的烙铁烙上他的皮肤,看着自己手脚的指甲被一个个拔掉,看着自己身上的骨头,被一根一根敲断,他还是微笑着。
终于在他被投入牢中的第十天,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回荡在了天牢中,停在了他的牢房门口。
“王爷……”熟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一阵瓷片相碰的声响,一阵饭香飘来。
“玉……奴……”他的声音嘶哑,眼睛几乎睁不开了,但是,依旧伸出已经筋骨寸断的手臂,艰难地往前爬去。
“王爷!”那个声音扑到了牢房门口,伸出一只温热的手,使劲地握住了王爷那血污满布的右手。
“王爷……对不起……”
玉奴的声音哽咽着,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往自己身前拖动了几分,九王爷的脸上现出一丝痛楚的表情。
“王爷,您受苦了,都是玉奴的错……”玉奴轻声抽泣着,用手护住他的头,将他斜靠在牢门上,然后将一只小瓷碗递了进去。
九王爷轻轻笑了,肿胀的眼睛微微眯出一条缝隙,一阵久违的米香,出现在他的嘴旁,他艰难地张开嘴,一阵温热顺着他的喉管流入了胃中,他一阵呛咳,那只柔软的小手立刻抚上他的背,在轻轻地顺着。
“王爷,慢点吃,还有”,玉奴的声音中哽咽依旧,九王爷觉得,似乎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一碗粥,九王爷艰难地吃了进去,他闭着眼睛,觉得,似乎,人生就这样结束,也不错。
“对不起……”玉奴的抽泣声及时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
“不……要……说……抱……歉……”九王爷的声音依旧嘶哑,他的声带似乎被撕裂般,散发着砂纸般磨人的触感。
“可是……都是我……”
“我……知……”
玉奴的眼睛瞪大了。
“您知道?您知道我是……”
九王爷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我……就……知……知道……你……是……四哥……的……人……”
“那您还留我在身边?任由我伤害您?您为什么不及早杀了我?杀了我,我也就解脱了……”
“真……真的……吗……即……使……杀……杀了……你……四……哥……也……会……派……别的……人……来……结……果……依……然……会……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