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公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是没想到刘备居然会这么说,赵云一时也愣住了。
刘备苦涩一笑,岔开了话题:“子龙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赵云笑了笑,道:“云只是看到玄德公面有忧色,故而发问罢了。”
“面有忧色吗?”
轻轻一叹,刘备道:“大概吧。”
他现在在想,如果等到了长安之后,他发现情况真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样,他真的要和楚江刀兵相见吗?
............
颍川。
颍川多名士,颍川多望族。
而在这颍川诸多名门望族之中,当以荀氏与陈氏为首。
颍川荀氏乃是荀子之后,家学渊源自然不用多说。至于颍川陈氏,严格说起来可能比荀氏的来头还要大一些。
颍川陈氏始祖陈轸,本是田齐齐王之子田轸。
后来田轸任楚国宰相,被封为颍川候,所以举家迁至颍川,恢复陈姓,所以才有了颍川陈家。
至于为什么是恢复陈姓,因为他们老祖叫陈完,是跑到了齐国之后才改成了田姓。
所以说,陈氏一脉实为诸侯王之后。
但是正所谓发家靠祖宗,发展靠自己。
虽然陈氏来头要比荀氏大,但是发展至今,或许论底蕴陈荀两家差不了多少,但是论目前的状况,荀氏却是当之无愧的颍川牌面。
且不提上一代的荀氏八龙压服了一代人,单说这一代人,荀彧,荀谌,荀衍,荀悦,荀攸,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之辈?
荀彧更是被称为王佐之才。
至于陈家,虽然陈家这一代也出了一个陈群,亦是惊才艳艳之辈,换做平常一代出这么一个人才已经算得上是烧高香了,但是跟荀家一比......
只能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废话不多说。
颍川多俊杰。
这点楚江自然也知道。
所以,在长安大局已定之后,他也是派人到颍川来访贤纳士。
就算是招揽不到荀彧郭嘉这一级别的顶级谋士,能招揽一些治理郡县的中层人才也是好的。
反正,无论是凉州,还是并州,甚至是处于楚江掌控下的半个司隶,其实都有点缺中低层的官员。
并州,凉州是因为胡患严重,司隶则是因为最近动乱太多。
以前怎么样暂且不说,现在这些地方已经纳入了楚江麾下,他便自然不能不管。毕竟,这些地方日后便是他进取天下的根基。
因此,招揽足够的中低层官员,治理发展手中的这两州半土地,可以说是当务之急。
至于招揽不到人才,这一点楚江却是不怕。
世家,世家,看重的皆是自己的利益。
如今天下乱象已现,也是到了世家大族该分散押注的时候了。
而只要世家下注,不管怎么说,手握两州半的土地,还有汉室正统在手的他,都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况且,他派去颍川的还不是一般人。
颍川荀家。
两名身着儒衫,看上去年纪大概皆在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美男子相对而坐,各执黑白。
其中一人坐姿端正,纵然在细微之处亦是一丝不苟,浑身上下从穿着到坐姿完全找不到一丝瑕疵,都说人无完人,但是当你第一看看到此人时却只能感叹,世间还有这般人。
而另外一人相较于前者坐姿就要随意的一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懒散而又洒脱的气质,却又难以让人心生厌烦。
那名让人见了会忍不住怀疑人无完人这种说法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荀家这一代被称为王佐之才的荀彧荀文若,而坐在他对面的,论辈分却是荀彧的侄子,刚从长安回到颍川的荀攸,荀公达。
“公达此来为何?”
一丝不苟,然而动作却不显半分僵硬的拈起一枚棋子,以最标准的姿势放到棋盘上,荀彧淡淡道。
闻言,单手托腮的荀攸随意的着了一子,轻笑道:“文若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
虽然论辈分两人是叔侄,但是实际上荀攸却还要比荀彧大上几岁,因此两人平时彼此之间只是以表字相称。
听到荀攸这么说,荀彧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又拈起一子落下,荀彧才道:“所以说,公达已经投效了当朝司空?”
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荀攸道:“天下大势文若应该比攸看的清楚才是。原本董仲颖当权之时,我本想找个机会托病辞官,但是却不想朝中会突逢此变。兵锁函谷,坐拥凉并,我不信文若看不出来,如今司空对天下已成鲸吞之势,又兼有朝廷在手,相较于其他各路诸侯,司空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既然如此,近水楼台,司空又折节相邀,我又何必拒绝?”
“公达如此,置汉室于何地?”
虽然荀彧面色未变,但是荀攸却可以听出他的语气重了一分。
荀攸摇了摇头:“所以说,如果我现在邀请文若,文若怕是不会随我去长安的吧?”
“公达又何必明知故问?”
“那文若打算投奔何人?”
荀彧还没开口,就听荀攸又道:“文若暂且别说,让我猜一猜。”
闻言,荀彧也就没有开口。
然后他就听荀攸说道:“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渐渐明朗。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业的,也无非就那么几位。”
“幽州公孙,冀州袁绍,兖州刘玄德、曹孟德,豫州袁术,徐州陶谦,荆州刘表,扬州刘繇,益州刘焉,以及司空,不知这一点我说的可对?”
荀彧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荀攸的观点。
荀攸轻轻一笑:“幽州公孙,虽然在常年与胡人的作战中练就了一支精兵,但是此人好断无谋,兼与幽州牧不合,难成大事。”
“冀州袁绍,文若刚从那里回来,情况如何便无需我多说,再者友若眼下却是在袁本初那里,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豫州袁术,勇而无断,纵然有汝南袁家的底蕴,但最多兴盛一时,最终怕是难成大事。”
“徐州陶谦,昔日英豪,但如今已经垂垂老矣。”
“益州刘焉,虽有益州天险,但成也天险,败也天险,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扬州刘繇,自顾且不暇,何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