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州府城并不在临洛与平渭的直线连接点上,而是与其形成一个三角形,而且现在往宗州府城撤退,对于顾深等人而言,相当于走了一个7字形,而北辽大军走的却是距离更短的直线,因为对于顾深他们而言,宗州府城已经在他们目前所在地点的西南面。
不过顾深有自己的考虑,此处前往宗州府城,一路上的地形路面,不像临洛和平渭之间都是平原,而是更加崎岖,中间还要穿过险峻的六泉山脉,在六泉山脉中,大军并不适合展开阵型,反而更有利于他们这只小队趁着夜色和风雪奔逃。
不过中间还存在一个风险,那就是如果北辽大军在小队进入六泉山脉之前,在平地里将他们拦截住,那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断无可能在十几万大军的绞杀中活命。
顾深的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其中的风险,不少军士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将聂辉,不过聂辉没有犹豫,当下点头同意了顾深的战略。
所有人都将照明的火把熄灭,只借着一点点光亮,听着众人的马蹄声,一路朝西面狂奔。
顾深跑在最前方,他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晚也能够视物,白猴和吴老道紧跟在他身后,在他身旁的是聂辉,他忧色不减,低声对顾深道:“如果北辽在西南面也布置了军队……”
顾深吸了一口气,也不隐瞒聂辉,“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北辽不可能在所有方向都布置重兵,北面的大军要防备更北处的南征主力,所以兵力肯定是最重的,而南面追击我们的军队,应当是之前围过临洛城的那一支五万人的主力军,而西面,宗州府城中有重兵,而且地形崎岖,容易被宗州府兵伏击,就算北辽布置了堵截的兵力,也肯定不会有大量兵力囤积盘旋,一定是从南北两路大军中分出的小股游击兵力。”
聂辉见顾深语气笃定,气息平缓,也不由得稍微安定下心神,紧紧跟随顾深朝西面的宗州府城奔去,同时召来了几个斥候,命他们用布条绑住马蹄,往西面奔逃路线上去探路。
风雪如幕,虽然算算时间已是清晨时分,不过天地间仍然是一片漆黑,背后追兵隆隆的马蹄声,犹如催命的战鼓,响彻了整片天地,小队中所有军士的脸色都惨白,虽然精神和身体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麻木而不知疲倦地跟着顾深朝前策马狂奔。
顾深的眼中,一座巍峨连绵的巨大山脉霍然间出现在了平坦的原野中,他瞳孔一缩,那里应该就是六泉山脉。
顾深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背后追兵的火把已经清晰可见,很快他们就要进入神射手的铁胎弓的射程,顾深知道,北辽军队善射,他们的神射手射程比南郑军要更远,好在顾深早已命所有人将火把熄灭,这么远的距离,加上糟糕的能见度和大风雪,应该能够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逃命时间。
聂辉之前散出去的斥候从前方奔来,一边拍马一边禀报道:“前方出现小股北辽散骑,人数大约一千左右!”
聂辉闻言又是振奋又是心焦,振奋的是果然没有北辽大军以逸待劳,被顾深猜中,只有小股游骑,心焦的是自己这只小队二三百人,面对对面上千兵力也很难说能够逃出生天。
顾深噌地一声,拔出了腰侧佩刀,大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刀尖出鞘!”
接着,顾深语气平缓沉凝,“我们意在撤退,冲破对面千人的封锁并非痴人说梦,只要进入六泉山中,大军便不好再追杀,北辽军队不善山战,我们可从容撤往宗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