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荇阁里,岳远正与岳老夫人谈话。
“母亲,她是儿子带回来的,给岳家生下了一子一女,您怎么也该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待她好一些。”岳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岳老太太摩挲着手中的珠串,满头白发皆是一丝不苟细心打理过,“待她好些,你要我如何待她?”冷冷一记眼刀落到岳远面上,“无媒苟合,还是个没家世的西北野丫头!更不要说你已有妻女,怎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若叫别家知晓,不知会如何编排岳家呢!”
李朝乃是一夫一妻制盛行,少有男子娶二妻,宁愿休妻再娶也绝不可私养女子,若是纳了妾、养了外室被人知晓,那就会被当作十里八乡的谈资与笑柄,败坏家门风。
“有什么打紧,世上哪一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好说出口罢了,”岳远不以为意,揉着眉心辩解着,“再说了,当今陛下不是也一后一妃吗?”
“你这话也敢说,不怕掉脑袋吗!”岳老太太狠狠地捶了岳远一下肩膀,指着骂道,“陛下可没有与旁人无媒苟合,那贵妃娘娘出身显赫,与陛下又是自幼青梅竹马,再说了,那位皇后不是……”
岳老太太突然住了嘴,怕是突然想到不可编排非议皇家事,话头一转,“你那个孟娘子算个什么东西,寡廉鲜耻,给我家做粗使丫头也不配,你可要管牢了他们母子三人,莫要叫他们出门,别让人家知晓,否则就别怪我老太婆心狠手辣了。”
唉,岳远长叹一口气,移开支着额头的手,面上是浓重的疲乏之意,眼皮都沉的掀不起来了,“母亲您就放心吧,不是一直管的牢牢的吗,从未泄漏出去过,我派给他们的常随都是军中人,嘴严得很。”
岳老夫人仍旧端正坐着,“过几日便该与常家议亲了,不得不小心些。那个孟娘子若敢坏事……”
岳远站起了身,看着是要回去歇息了,一边往外走一边无所谓地朝岳老夫人摆摆手,“其实母亲根本不必如此提防她,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夜里,微凉的露水慢慢浸透,东苑里依旧冷冷清清的,云华时隔一年又回到了这里,躺在床上,睡得仍旧不安稳。
又是那个梦。水,触目皆是无边无际的水,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奔走,一股股腥臭味夹着凉意扑面而来,水中隐约飘着五具浮尸,一个接一个转过脸来······
云华努力凑近了去看,可那些浮尸又像是故意躲着她似的,总保持着距离,不远也不近。云华在水里走着,走着,追赶着浮尸……
“小姐,小姐,快醒醒!”
挣开沉重的眼皮,便见玉茗着急得煞白的脸凑近在云华眼前。
“怎么了?”云华迷迷糊糊地问。
“小姐你瞧,这张纸条是我晨起在院里发现的,看样子是从外墙抛过来的。”
打开包成一团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字,云华再多的瞌睡虫也被吓醒了。
只见这团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素客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