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春风来

第17章 蔽天之剑

夜来一怔,手中传来铁器凉意。她手指轻轻抚过那沟壑纹路,心中不禁激荡——

她本是惜剑之人,这把剑轻重自若,锋芒有度,她轻轻一挥,金鸣铁铮,确是把好剑。

“原来这就是碧天剑。”

夜来听说过这把剑,她之所以觉得惊讶,实是为这剑背后的秘密。

蔽天沧浪,梧陵有踪。传闻碧天原本名为蔽天,与沧浪剑乃是一对雌雄双剑。后铸剑之人深觉“蔽天”意预不祥,于是将剑名改为“碧天”。前朝苍梧覆灭之时,苍梧后主以蔽天沧浪为形,铸玄铁墓门,将皇室秘藏尽数封于其间。谁若是能得到这两把剑,就能拥有前朝皇陵的珍宝,这在江湖之中也算是旧闻。只是这么多年,随着旧朝覆灭,谁也不曾见过这两把宝剑,久而久之,真真假假,传闻倒成了轶事。

前日里她自小筑收到的那枚染血玉简,便是与这前朝皇陵有关。一说当年无心教主锦瑟是为前朝皇陵而来,她那奉若珍宝的“玉生烟”,兴许便藏着皇陵之密。虽说谣传皆不可信,只是既然有人出手,她便不得不来探查一番。再到其后那慕小楼从中作梗,实则她也明白过来,这是那摘星阁的引蛇出洞之计,为的便是将她截杀。

如此说来,当日那慕小楼对这玉生烟并不感兴趣,而那啼血客,虽是拼着性命将玉生烟从天雪山偷出来,却也轻易便给了自己。

怪哉,怪哉。此处总也说不通。

夜来思绪纷纷,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指尖微微叩着剑鞘。

“——想必姑娘在问剑山庄,也应听过皇陵的传闻。苏家便是因为这把剑,惨遭灭门。”顾见春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剑光熠熠,神色沉重,“万寿宫之人为了夺剑,从沧州闽安,追到黛州双溪。其中艰险,姑娘也看见,便不与姑娘多说了……”

“原来如此。”夜来了然点头。只从那无缘村的惨状来看,便是刀光剑影,艰辛无比,“那么顾少侠以为...这把剑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她问完,却又暗笑自己多言。即便这人知晓,又怎么会轻易说与我听?

“在下不知。”果然,顾见春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在下也曾问过那孩子,只是那孩子对此讳莫如深,亦是不曾多言。在下瞧着这剑,也不过是一把顶好的剑罢了...想不到竟会牵连这么多是非......”

夜来笑了笑,浅浅饮下一口茶:

“剑乃凶器。再好的剑,也是用来杀人的,遑论这把剑本就出身不俗。既然顾少侠拿着,那便注定要对上这些是非。”

她话音落定,却将剑随手一丢,掷给了顾见春。实则夜来只欲随口一问,却不想这男人倒是坦诚相告。夜来心中有些好笑,她很久没遇见过如此纯朴的江湖人了。真不知他能活到今天,是不是命大。

顾见春叹道:“姑娘说的是也不是。依在下拙见,剑是不是凶器,还要看用它的人如何。在下并非为了杀人而握剑,更不愿看见魔宫之人为了夺剑而伤害无辜。”

夜来默然颔首,不赞同,也不反对。她此行一是为玉生烟,二则,便是为了那镇南镖局而来。其余旁的,皆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也无需与这路人如何较劲。

“魔宫之人,的确可恶。”夜来想起前夜里与那些人交手,皆不算什么上乘功夫。只不过他们若是如虫蝇一般纠缠不休,也是一桩麻烦事,“顾少侠与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不知可有什么线索?”

“实不相瞒,在下也曾想过捉几个活口盘问,只不过...”顾见春话音一顿,在斟酌着如何解释。

夜来“哦”了一声,直截了当道:“只不过,他们都服毒自尽了,是也不是?”

顾见春心念一动,回道:“是也。姑娘如何得知?”

“万寿宫之人训练有素,行事狠辣,执行任务之时皆会在齿间埋下剧毒,一旦任务失败,宁可服毒自尽,也不会落入敌手。”

夜来撑着腮,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闲谈之语。

顾见春凝视着她的面容,那双墨色柳叶眸黯淡无光,覆上阴翳。

记忆中,却是一张明媚而生动的脸。顾见春攥了攥拳,迫使自己不去猜想。

“顾少侠?”

似是感受到对方目光,夜来轻声唤道。

“啊…”顾见歉然一笑,“夜来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我方才想起,有一味药忘记买了……”夜来顿了顿,神色无波,“还要再劳烦顾少侠多走一趟。”

“是什么药呢?”

“千年生。”

“咚咚咚——”

正在此时,屋门被老板娘敲响,“几位客官,药煎好了。”

顾见春起身开门,将药汤端了进来。此时再看,床上的苏决明却睁开眼,顾见春将药递了过去,苏决明却只一声不吭地喝着药。不知怎的,苏决明不愿令这女子窥探于他。

顾见春抚了抚他的额头,依然滚烫。

“这孩子还烧着…….”

“好说。”夜来颔首,端坐在一旁,“夜来在此守着,顾少侠且安心。”

顾见春点了点头,此处有外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道:

“我速去速回,不会耽搁。”

苏决明有些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却无声一笑,示意对方宽心。

顾见春转首望向那笑吟吟的老板娘,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道:

“舍妹双目有疾,弟弟又染了风寒,您帮忙照应着些,我去去便回。”

老板娘“呵”了一声笑道:

“好咧,客官您就放心去。青天白日的,小店安全得很!”

老板娘收了银子,自然心情甚好——管它什么弟弟妹妹,老婆孩子。人家不愿说,她自然也不打听。

顾见春将门窗关好,又检查了一番,亦是前后脚匆匆离去。

屋子里静悄悄地,两人的呼吸也微不可闻。

夜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如顾见春离开时的样子,一动不动。

苏决明有意睡不老实,不多时便把被子踢到一边。折腾出各番动静,可那女人却置若罔闻。不知是不是喝了药的缘故,苏决明忽然觉得眼皮沉重,折腾了一圈,竟有些困倦。

暗处之人心间默数三声。

“三,二,一。”

苏决明手臂一坠,沉沉入梦。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团焰火。

“决明,绝命,不是好名字啊....”有人叹息着说道。那声音就如同隔着千百层骇浪,听不分明,却又历历在耳。

苏决明挣扎着,像是在一潭深池中将要溺毙的人,努力拨着水想要浮上来。

近了,离那道亮光更近了,再进一步,就到水面了。苏决明屏着呼吸,努力向上游去,那道白光愈来愈大,愈来愈强,终于,白光一闪。

“哗啦——”一声,苏决明从水里探出了身子,带出了水花。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空气。一睁眼,只见面前少女弯着腰,丝毫不顾及水花溅到了自己身上,正笑意吟吟地看他。

“小弟,总算肯上来啦?”

苏决明一怔,登时想起,自己是同教书先生吵了一架,赌气不肯去学馆。又怕被人寻到,夏季炎热,他灵机一动,竟藏到了湖中。

不想还是被阿姐给揪了出来……阿姐真是狡猾,竟说若是他再不上来,自己便要跳下来寻他了。

——阿姐不通水性,如何能跳下来?再者阿姐已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湿了衣裳,可就嫁不出了。虽然他亦不愿阿姐嫁人,这情形可不容他多想,只得三两下游出水面。

旁边几个仆人也是拍着手,连声叫好:

“找到啦找到啦——小少爷在这儿!”

“还是大小姐厉害,一下子就让小少爷出来了...”

苏决明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却不是对面前的阿姐,而是对自己这短暂的“逃学”之行结束而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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