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望着幽深的夜色,意有所指:“回去吧,这夜,还长着呢。”
子衿听这句话,疑惑地看了张太后一眼,张太后却搁下了碗,由梅清扶着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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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筒子河沿岸,趁着一轮亲军巡逻过后,叛军精锐秘密控制了部分红铺。
阿虎带着参与叛乱的锦衣卫,迅速控制了守卫内门的锦衣力士。
黑暗里,很多宦官手持桐木棍跑出来。
阿虎正要拔刀,锦衣卫提醒:“都是自己人!”
阿虎惊疑。
宦官上前,奉上一只木匣:“赵王深谋远虑,命我等今夜二更时分,策应大人夺下宫门!这是送给大人的见面礼!”
阿虎打开木匣,竟是一枚宫门的钥匙,迎向对方阴沉的笑脸,他压下心惊,微微颔首。
“在更多亲军发现之前,抢先控制了太后,便无人再敢反抗。行动吧!”
宦官们拿到钥匙打开宫门,叛军涌入。
朱瞻埈醉醺醺地出了酒楼,侍卫连忙去搀扶:“王爷,万一被太后知道,又该大发雷霆了!”
朱瞻埈冷哼一声:“皇兄是将国务托付给我,我才是监国!偏她动不动羞辱我,欺人太甚——牝鸡司晨!”
侍卫被他这话下的身子一哆嗦:“王爷噤声,隔墙有耳!”
朱瞻埈一把推开他,踉跄着下了台阶:“滚!”
脚下一滑,他犹如一滩烂泥滚落一人面前。
游一帆搀扶起他:“王爷小心!”
朱瞻埈用力欲推,却被游一帆制住,眨眼间身后侍卫也被控制住了,朱瞻埈瞪大眼。
“你不遵皇命守卫禁宫,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游一帆捏住他下巴灌了一颗药丸,莫测一笑:“王爷,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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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坐着凤轿正要回宫,陡然想起一事,向阿金:“你亲自跑一趟坤宁宫,为皇后多准备御寒的衣物和她爱用的糕点,医坊缺衣少食,近日天气又凉……”
轿子突然停住。
黑暗中,阿虎挟持了何惠妃、赵美人等人走了出来。
赵美人看见子衿便要奔来,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忍不住要放声悲泣,一名叛军抬剑便要杀了她。
子衿着急:“不准动她!你们想干什么?”
阿虎看向子衿,逼问:“皇后在哪儿?”
子衿震住,她的目光移向瑟瑟发抖的妃嫔们,她们的脸上满是哀切绝望,子衿狠狠心,一言不发。
虎的剑高高举起,作势要向何惠妃斩下,何惠妃惊呼:“我知道,我知道!”
子衿果断开口:“我随你们去,不要伤害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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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舍。
胡善祥的药材已配的差不多,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胡善祥没有抬头。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
子衿被人推了进来。
胡善祥察觉到不对劲,猛然抬头,震惊地望向门口的叛军:“你们!”
不等她问清楚,便瞧见画屏被五花大绑丢在院子里,大门在她眼前关闭。
胡善祥快步上前,用力敲门。
“开门!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快开门!”
子衿有些脱力地靠墙而坐,平静道:“城内发生叛乱,皇城,不,可能整个京师都被叛军控制了。”
胡善祥不可置信,颤抖着声音道:“陛下离京前,命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守皇城,对!还有安乡侯张安、广宁伯刘瑞镇守京师啊,怎么会让人如此轻易夺了兵权,他们——”
子衿低着头,目光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才开口,嗓音淡淡:“如果监国的郑王、襄王都落在叛军手里了呢?如果连太后都……谁敢妄动。”
胡善祥瞠目结舌:“那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子衿抬起头,轻瞥了胡善祥一眼。
“我有意告诉他们,这儿是隔离疫病的病舍,所以他们只是将此处围了起来。”
胡善祥气恼万分,用力捶打大门。
“你们开门,开门!我有话要问!开门啊!”
没有人理会她,而子衿也察觉到胡善祥异常亢奋的情绪:“皇后?”
胡善祥气到了极致,苍白的脸上一片绯红,竟是浑身一软,向后倒了下去。
子衿连忙扶着她:“皇后!”
子衿看到胡善祥冲着自己一眨眼,陡然醒悟过来,连忙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皇后昏倒了!来人!快来人哪!”
大门再次打开。
叛军不耐烦道:“嚷嚷什么!”
子衿厉声道:“皇后正在发高热,怕是也染了病,快请太医来!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将皇后当作人质吗,她若是死了,你们怎么交代?快啊!”
胡善祥虚弱开口:“我的婢女……也叫她来!”
见此情景,叛军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