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给东宫送女人的还少么,我一个都不曾碰。甚至都不敢让姑娘瞧见,早早的打发了。现在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即便我此时将心都剖给姑娘看,你也只当我年少不懂事,不会郑重相待。可即便姑娘不正眼看我,我的心意也不会变。李月,我心悦你。”
“我没有想过这些……”
“那从今日开始想可好?”
李月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或许是来之前喝的那几杯桃花酿的错。才让她慢慢沉溺在耳边低哑嗓音中,手脚也慢慢软下来。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怎会没有半点额外的心思?虽然这心思不该有,但他太漂亮太乖了些。而且从当了太子之后,反倒是被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你非要让我留下来陪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日日都想说与姑娘听,只是姑娘还不曾听见。”
“太子该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那姑娘今夜还走么?”
“我……都答应陪你了,当然还是睡外边榻上。”
这人怎么几月不见变得油嘴滑舌,开始流里流气的。说的好像是要一起睡一样,不行不行。不能惯着他。还熏香,勾引人的手段真不少!莫非是特意打算着今天成年!不过这香还真好闻。龙女埋着脸腹诽,气了整夜的谪仙却终于展颜。试探去捉抵在胸前的柔夷,扣住便再不肯松手。
“以后我唤姑娘月儿可好?”
肉麻死了!这人闭嘴啊!
“不好!”
“那该唤什么?”
“什么都不准叫!”
“阿月可好?”
“你、随你叫什么,明天一早我便回去。”
“待下朝,我送阿月。”
李月还没来得及反驳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惊呼噎到嗓子眼才意识到是被打横抱着走了。去的不是睡惯了的外间软榻,而是太子玉床。走错方向了吧。而且都没点灯,怎么就看得这么清楚 ?亲就亲了,自己不吃亏还有点舒服……可他这是想干嘛!
“喂,你别得寸进尺!”
“阿月一直许我放肆,确实纵得我不知分寸了。”
天地良心,慕白此时并不想再做什么。老实本分将心上人放在床上,便松手撑臂围着。床头夜明珠用特质的纱盖罩着,拂开便有莹莹月华倾斜而下,温柔铺了满身。慕白静静看着不到一寸的娇颜,只觉怎么都看不够。肖想了两年余的画面终于在今夜成真,她也并不厌恶这份喜欢。
“以后阿月睡床,我睡脚踏。外间不行,容易留下痕迹而且离阿月太远了。”
“我是不是治不了你了?”
“只要阿月不走,让我怎样都行。”
“你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这个人这颗心都未曾变过。”
慕白起初只想到此为止,可气鼓鼓的莹润面庞与粉唇太过诱人。喉头耸动间便在唇瓣的主人气闷时再次覆了上去。年少最易生情欲,又在方寸床榻之中。越流连绵软甜蜜的唇瓣,便愈加心渴。谪仙翩翩郎身下的龙女也被这两辈子加起来的都没有过的酥痒迷得晕头转向,被哄得呆呆松了贝齿。此后长驱直入,相濡以沫。最后甚至连舌尖都被捉了去,只能随贪色本能和若有若无的心意开始回应起来。
李月一边沉沦在冰雪般寒梅冷香,一边自我安慰道是他非要勾引自己的。亲亲应该没问题,只是亲亲而已。至于唾弃自己道德沦丧,忙呢!
等被踢到脚踏上时慕白当真是半点委屈半点悲戚也没有了,只顾着傻笑接过兜头扔下的锦被。
心上人便是命定人。能遇见阿月,他这一生何其有幸。
储君每日卯时三刻便要起身。往常都是先换常服打一套拳,再沐浴更衣用膳往前朝而去。慕白刚到卯时便醒了,即便入睡才两个时辰依然不觉困顿。静声将脚踏复原如初后便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锦绣堆里的娇软面孔,看不够又隔空伸指描摹着。等到殿门被扣响才舍得披衣出去。昨夜一人一灵都因越界情动而慌乱不已,哪里顾着换寝衣。将外袍解开便各自睡去,至于过了多久才睡怕是只有自己清楚了。
等他打完拳又去净房沐浴出来,床上的少女才懒懒动睫羽,打着呵欠睁眼。只是睁眼便瞧见高岭之花初沾水的滟滟美色,惊得她一时间连羞也忘了,立马隐去身形。慕白无奈扶额,自去换好太子朝服。等又变回人前金质玉相无可挑剔的太子殿下才回到床前。
“我先去上朝,阿月可再睡些时候。若是饿了,外间留了几碟你爱吃的点心。”
“你去你的,我自己出宫吃。谁稀罕东宫的点心。”
“那阿月等我可好?出宫事宜我已打点好,昌平坊外便会换车。不会被谁察觉的。”
“又不是没有隐身去过,送什么送。”
“阿月可许我?”
“你自己不嫌麻烦我还管你做什么,快走快走。我要睡觉了。”
“等我回来。”
李月自以为隐身便高枕无忧,当双唇被准准衔去好一番蹂躏后望着写满快活的颀长背影气得笑出声来。这以下犯上恩将仇报的小东西,日日祈祷定然不诚心!自己的修为何时差劲到隐身这等小法术都会被凡夫俗子看破。难道亲过之后就装了磁铁吗?太作弊了!
而且熏的什么香,洗过澡还有!以后定要给他没收了,不准再搞这些花里胡哨!
抚绿抚音带着宫娥入殿洒扫时头一回见自家太子殿下的床连被单都乱了,往日可是规整到只有几丝褶皱证明昨夜有人睡过。但疑惑只敢放在二人心里,昨夜殿下那场怒火可是历历在目。只是不知用的是司天鉴什么灵丹妙药,今日未见殿下玉体有半分创口。
春雨淅沥。被晨间水汽润泽过青石板在哒哒马蹄和车轮下发出清脆响声。车厢内的少女似是恼怒般躲开近前骨节分明玉手,掀开车帘只往外看去。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厢壁上。面上虽依然强做镇定淡漠,却不住后悔昨夜心智不坚定。半推半就就够丢脸的,怎么还回应反扑上了?才十八岁,怎么能吃嫩草?还是根有八百个心眼子,恩将仇报的黑心草。
一个太子,坐拥天下。能喜欢精怪什么?
指不定是在哪里受了刺激,想要用些许情色调剂调剂。才会跟饿死鬼一样…这两年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对自己生了这种心思。李月越想越不对劲,刷刷刷给一手养大的少年郎贴上心机标签。打定主意把昨夜错误抛开,此后保持纯粹合作关系。一个只提供养成的情绪价值,一个提供武力保护。至于旁的,可不该再有。就当是场艳遇,反正黑灯瞎火。
换上寻常月白锦袍的太子殿下默默听了一路,唇角从微微上扬到越抿越紧。他的心上人不仅呆还是缩头乌龟。明明昨夜已那般亲密无间,还要继续自欺欺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已然是可以预见之事。因为即便没有昨夜,他与她的相处早已同夫妻无异。携手依偎,同寝同食。
车架经过闹市,李月一眼便从帘缝瞧见爱吃的那家水盆羊肉和油馍。隔的老远都被汤头上飘着的芫菜勾起胃里馋虫。可想起旁边还坐着个不想理的人就歇了下车心思,只希望赶紧到家结束这漫长路途。
“离家只剩两条街,不如就在此处停车等吃过再回去。走回去也可以。”
家?
那儿又不是你家,说这么顺口!
李月心想虽然置宅院的银子都是从嘉远帝那儿偷的,而且本意就是买给当年的陆白做安身之所。但现在这人是堂堂的储君又哪里需要,因而她毫无心理压力的打算将宅院暂且据为己有。至少在她离开定国之前。正腹诽着,少年突然被无声无息凑到耳边的嗓音惊得手都抽抽,再想退才已然发现退无可退。可恶,又是那股让人沉溺的冷香。
正好是她喜欢的味道。
只闻过一次便喜欢的味道。
“我不饿。你出来一趟麻烦,一会儿早些回宫才是正经。别让别人发现了。”
“阿月是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