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菲懒懒地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也不嫌寒碜人。”
若是从前,她早就怼得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如今有求于他,且忍下恶气,摆着一副百看不厌的笑脸,“我可是来替哥哥解围的。”
“我有什么围要你解?真是可笑之极,别以为你就过了舒家那一关了,日子还长着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凌不菲拨动着茶盖,除了斜嘴不屑的表情和拨茶盖的动作,再无其他。
“我昨天路过连珠楼,花窗已经开始风化,屋檐瓦片碎了,还有比猫还大的老鼠进进出出,你再不修缮,以后就成破庙了。”
凌不菲端着茶碗发了一下呆,估计这也是他的心头痛,“你是闲得慌。”
“我来和你做笔买卖。”
凌不菲看也不看她一眼,“你买不起!”
“你打算多少银子出手?”
“五千两。”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屁事不懂的纨绔子弟只知捞银子,却不知银子有多难挣。
她从食盒中取出一碟葱油鸡,“那就不谈了,你试试我做的葱油鸡,我去看看嫂嫂。”
凌不菲才不稀罕她送的鸡。
她提着食盒走出门,走到窗户前放慢了脚步,就着窗缝往里一瞥,凌不菲的鼻子已经凑到鸡皮前。
一转身,遇见凌家的新管家。
她从食盒中取出一碟鸡,“管家大哥辛苦了,试试我做的葱油鸡,小桃红都特别喜欢,经常让小厮上门取菜。”
管家撅撅嘴,“凌家是贵家子弟,不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也不知道你说的小桃红是谁。”
她心中冷笑,你不知道小桃红,怎知人家不三不四?
父亲力捧小桃红时,你还是一个狗屁都比不上的看门狗。
每次看到小桃红头都快低到地下了,恨不得巴结一下,让小桃红在父亲面前说你一句懂事。
不成器的东西,往往怕别人看不起,凌不菲明明内心最是喜欢,却从不敢像父亲一样落落大方地请小桃红来府上唱曲。
她委以虚蛇地应了一声,马上搬出能给自己增添光彩的人物,“二王爷也喜欢,叫了三次哩。”
管家讪笑地接过碟子,她抬腿就去了明嫂嫂的房间。
小娃子正在吃甜茶,她端出一碗炖的甜八宝。
小娃吃得不停地踢腿挥手,婢女都快喂不及。
和明嫂嫂闲聊了一阵,端出一例葱油鸡,一例肥而不腻的烤猪手。
快到午膳时间,赶紧回馆中帮忙。
馆中人手不足,老管家建议聘请被凌家撵出的旧仆人,她欣然同意。
只是后房仅三间,完全不够住,遂与隔壁东家谈好价钱,倾尽所有买下隔壁院子。
柱子与她共同设计,将两座前院打通,多出三间包厢,后面再多了楼上楼下六间房。
不单请回手脚麻利的旧仆人,母亲的奶娘和老嬷嬷也回来了,帮不上馆中事,替众人浆洗缝补,打扫房间卫生,也落个清闲。
柱子无爹无娘,憨厚老实,在京城无亲戚,落脚逍遥馆,与老管家住在一起。
凌潇潇看她与管家女儿相处融洽,提出为二人作媒。
管家爷中意柱子,以前苦于生活都没有着落,逍遥馆的月钱和赏钱丰厚,柱子的工程也相当稳定,一家的生活用度无须再愁,自然欣然同意。
柱子喜得合不拢嘴,在后院摆上一桌宴请大家,新添置的六间房中腾出一间给柱子与媳妇,大家形同一家人其乐融融。
仆人们仍旧是仆人,小姐却不像小姐。
她仍惦记着连珠楼,一得闲,就提上食盒往凌府跑。
再也不提连珠楼的事,只是陪着凌不菲喝杯茶,然后就去明嫂嫂房中看看幼儿,总是给管家一碟好菜。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始终相信,凌不菲不可能为了傲气而放弃五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