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下巴缩在围巾里,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雪地靴踩着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回头看着一路走过来的脚印,从远到近,逐一被大雪抹去。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治愈。
其实,她从未真正放下过所有的过去,甜蜜和痛苦交织在她身体里,她很累很累。
夏兰仰头,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唇上,睫毛上,融进肌肤里。
她该彻底放下一切了,斐思青也是。
……
租的房子离她家不算远,十分钟的车程,她上楼出电梯,从口袋里拿出捂得暖暖的钥匙,插进门锁里。
大概是因为天气原因,屋子里昏沉沉的,看不太清,冷得宛如冰窖,比外面冰天雪地更甚。
“斐思青……”她小声喊。
无人回应,她抬手打开房间灯,眼前场景刹那涌入她眸中,瞳孔地震,脚下趔趄。
“滴答、滴答、滴答……”连成线的血珠子从笼子砸到地板上,汇聚成一大滩艳红的血泊。
斐思青面如白纸,笼门半掩,手搭在笼边,手腕一道恐怖的红痕不断冒出鲜血。
“斐思青!!!”夏兰几乎是爬过去的,看到这副场景的一瞬间,她的腿就软得走不动路了。
她不断在他耳边喊他名字试图唤醒他,手伸进笼子探他的鼻息脉搏,好像还有呼吸,好像又没有,她不确定……
“喂,120吗?这里是汉森公寓五栋608,你们快来……”她颤声着说完电话,大脑空白,整个人都傻掉了。
怎么会?
怎么会?
这个疯子,疯子……
……
夏兰坐在医院长廊座椅上,身体还是止不住发抖,满身都是斐思青的血,斐思青此时正在急救室抢救。
她紧紧攥着斐思青写的遗书,那是他写给家人的,寥寥数句,没有一个字关于她,却句句都在为她开责。
他决定赴死前,竟没有一个字对她说。
夏兰疲惫靠在椅背上,微微侧头,走廊尽头漫过来一束光,光抹去周围所有,一道人影从光里朝她走来。
她身形和她一样,穿着相同的衣服,再走近,连发型也是一样的,站到她面前后,那五官简直就是她的复刻版。
夏兰抬眼看着她,哑声道:“你是谁?”
她回答:“我是你。”
“想救他吗?”她问。
“我可以吗?”夏兰反问。
“跟我来。”她垂眸看她,说完不等夏兰回答,她就转身往来的地方离开。
夏兰连忙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朝光的尽头走去。
走到光源最深处,她眼睛被刺得睁不开,等光亮消失,再睁开时,周围换了一副景象。
无比熟悉的场景,斐思青的家,耳朵里传来稚气的声音,“哥哥!陪小言一起去玩好不好?”
夏兰听见声音,下意识要躲,忽的有什么从身体穿过去,她来不及震惊,就看见顾馨言跑进斐思青房间。
她看了眼自己身体,好像是透明的。
刚想跟进去,个子小小的顾馨言就牵着斐思青从房间出来,往楼下走。
夏兰好奇跟在身后,她记得之前斐思青说过他常陪妹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