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摸口袋,自己的iPhone21居然还在身上,只是点亮屏幕显示的依然是2029年,那没办法,只好抓个路人问一下了。
“哥们儿,诶哥们儿。”日天跑上前叫住了一个正在等红灯的行人。
那个行人确实回了头,只是表情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喊他“哥们儿”,显得很亲近似的。
“我想问一下今天是哪年哪号啊?”
“啊?哪年都不晓得唠?2002年诶,几号嘛…”那路人操着南京话回答着,最后取出了一款摩托罗拉的翻盖式按键手机,紧挨着看了看屏幕,“1月4号诶。”
“哦——晓得唠,谢谢嗷盆友。”陈日天也下意识地说起了南京话。
转身和这个路人道别,摸出了一支烟——没想到香烟也在口袋——点上,独自走在这将近三十年前,自己从来没亲眼见过的南京城。不光是小区,整个这一片几乎都像是空地,除了刚刚的哥们儿外都没几个走在街上的,而偶见的商店当然也不会有扫码付款,甚至应该说几乎没有人有“智能手机”这一概念,要是陈日天把那台iPhone21掏出来,估计都能被当成外星科技。虽说口袋里也装着几张百元大钞吧,可那些也当然是2005年款式的,甚至还有两张“镀金”的新款钞票,他可知道2002年用的不是这些,到时候闹笑话是小,被人当成什么假币贩子就不好了,可是剩下的,也就只有六颗硬币,虽然最早的那个也是2012年,不过总比一眼不一样的纸币好浑水摸鱼。
这会儿,陈日天才想起来自己睡前还跟光琉吹过的牛,于是准备即刻动身去“干她爸爸”。
“我想想,光琉说,父母谈了三四年才结婚,一直居住在…白下区…对,那会儿还叫白下区,的银庄小区,三幢202室,对,没错。”陈日天自言自语着。
渐渐地也算走到了稍微繁华一点的迈皋桥,是个能随手叫到出租车的地方了,也算多问了一句,这里到白下区起码得要十块钱,也对,放在2029年,估摸着至少五十块起步,但凡一个年轻点的司机,可能连白下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注:2013年白下区被划分进秦淮区)
钞票用不了,硬币也不够,陈日天厚着脸皮向司机问起去那儿的公交车怎么坐。
“诶,盆友,偶看你穿滴挺摆的嘛,森上十几块都么得啊?(我看你穿的挺好的,身上十几块钱都没有?)”
“嗨,这…难言之隐。”
“诶行行行。ki那块,前面桥高头(桥上面)坐XX路到XX站,再坐X路到XXX站,最后XXX路到底站就到唠。”也算是这个司机好心了,居然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换别的司机,没准就是一句:“嚯shi你妈滴,屌人不坐滚!”
又是一次道谢之后,陈日天便按他的说法去找公交,本来以为坐三趟车,六块钱也得没了,结果他又忘了件事,这会儿基本没有空调车,所以坐一次只要一块钱。
“真落后,唉。”
总算是来到这儿了,陈日天理了理衣物,敲了敲家门。别看他面容镇定,拳头早已紧握,只要开门的是赵磊,那下一秒便是他的死期,反正都知道自己在梦里了,让自己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咔”的一声,门被推开了,陈日天已将拳头举起了一些,却及时止住了,因为开门的是光妍,这可是个好人,自己的丈母娘啊,虽然没活到自己女儿结婚的时候就是了。
那也还有“B计划”,“您好,是光女士吗?”陈日天用普通话来展现自己是个有文化的人,在这个年代,确实有用。
“啊,是哎,您是?”
陈日天方才思考过,自己家的公司是1995年便创立了,所以他的名片可能还有点用,这会儿便将其取了出来,“我是玖门轮胎的总经理,陈日天,想来与赵磊先生谈谈生意上的事,请问现在方便吗?”
“哦…不好意思嗷,我家他粗ki唠,他ki新桥对头买菜唠,估计还有一刻儿呢,你阿要进来坐啊?”年轻的光妍如此单纯,怪不得后来被骗了快一年才知道。
“哦?那就不劳烦您了,我先去办别的公事,一个钟头后我再来,请他在家中等待,可以吗?”
“行诶,麻烦唠。诶,慢走嗷。”
“嗯,女士再见。”
陈日天下了楼,“新桥对面买菜去了,那我只要在新桥上等候他……”
又是一番询问,才得知新桥的位置。陈日天在桥上候着,抽了三根烟,因为连3G都没有的时代他的手机根本就是一块漂亮的砖,总不能打电话给现在的爸妈的号码,然后跟他们讲“偶是你儿子诶!”吧,那十有八九被当成神经病被送到随家仓去(南京脑科医院在那儿)。就在等待的时间里,陈日天都生怕自己“醒来”导致错过这一痛快时刻。
终于看到那个还是“俊后生”的赵磊走过来了,陈日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背后,在他走到桥梁最中段的时候,飞起一记手刀打晕了他,随后趁他的身体倒下去之前,按紧他的头猛然用力,只听得“咔”一声,颈椎断开,赵磊的脑袋直接转了个270°,必然是死了。
一旁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吓地转头就跑,边跑还不忘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陈日天倒也不慌,因为他知道是梦,那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搬起尸体扔到了河里,“唉,反正是梦,要不然人怎么可能这一下就死了嘛,梦嘛,又不会有事。”他的语气无比悠哉。
果然连警车的警铃都还没听见,陈日天便已觉得视线一阵模糊,好像有两股记忆在打架,不几秒便在曙光中醒来了,而他也就自然地将刚刚那股奇怪的意识纠缠当做是梦醒的征兆罢了,现在想做的,只是赶快告诉光琉,什么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看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的根本不是梦。就在他们认为一切牛鬼蛇神都是虚幻的世界,却真实存在着平行时空这么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将前文所有章节的陈日天作为主世界的话,那这位与光琉结婚生子,还做“梦”的陈日天则是另一时空,而他所谓的“梦”,其实是一阵诡异的错乱,将他穿越到了那个光琉“病死”的世界,杀害了光琉的父亲赵磊。按照他的想法,接下来的剧本就是使光琉将为另一父所养,谁知真实的结果是光妍过分的伤心,甚至一辈子未嫁,所以这一时空下,什么光琉、赵琉、李琉都不存在。也正是因为带有和光琉记忆的陈日天穿越过来,哪怕时间很短,也扰乱了事件,致使这里本该有的“陈日天”自己高中和大学的记忆被另一位所取代,却又由于“不存在”这一既定事实,时空又以“癌症”使光琉的抹去变得合理。所以在陈日天个人的主观意识中,一切都顺理成章,只不过其实光琉根本没有存在过罢了,也就只有陈日天一个人记得,自己和光琉有过一段交往。
只是这场扰乱,其实拯救了陈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