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认为这个烟贩,很可能就是来与查尔斯接头的,或者是他把情报藏在烟盒里交给查尔斯,或者是查尔斯把指令夹在钱里、交给了烟贩。”任道远的话还没说完,罗耀宗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那个烟贩接过前后还验了一下真伪、并给查尔斯找零的,零钱也是散的、不太可能有夹带,而且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一丝忐忑、毕竟是一位洋人买烟,他有点儿紧张,这很正常嘛。”罗耀宗说道。
“我也认为查尔斯不认识那名烟贩、烟贩也不认识他。
我们都知道查尔斯都是在下午四点后进入大栅栏的,这说明时间、地点是双方早就约定的,在人口稠密、流动极大的地方,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接头,怎么办?
我只在一位侦查员的调查报告中看到一句话:‘查尔斯习惯性的用左手扶着照相机’,而在箫雅楠同志和另外一位同志的调查报告中,都对查尔斯的装束有所记录,她们都记录了一个细节:
查尔斯左手食指上带着一枚很大的骷髅指环。
左手扶着照相机,食指上的骷髅指环、很自然的就冲着前面,遇到有心人,那是很容易看到的,这就是查尔斯向前来接头的人、亮明身份。”任道远的话再次被罗耀宗打断了。
“就算你说得对,他是怎么认出那名烟贩的呢?他们一没有交谈,也没有明显的肢体动作,烟贩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穿衣打扮与其他兜售花生、瓜子的游商无异,脸上也没有胎记,查尔斯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就是前来接头的人呢?”罗耀宗提出的问题,董文波其实也有,所以他才没有制止他、这么不礼貌的一再打断任道远的话。
“在案件彻底破获前,我们的任何推论,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的,所以你的质疑也同样成立,而我的假设如果符合逻辑,那就不能完全排除它存在的可能性,对不对?
我的假设是,查尔斯的接头人,同样早就定好了,身份就是一名流动烟贩,至于查尔斯怎么认出他,这个可能性很多,我做出这样一种猜测:
市场上的香烟种类就那么多,烟贩可以用不同颜色的香烟,通过颜色深浅来进行排列、组合,构成一组简单的摩斯密码,用这种方式表明身份。
当然,也可以用香烟品牌、烟名的汉字或拼音,组成一组表明身份的密码。
这样,两个陌生人就能轻松完成身份确认,不需要任何交流就可以完成转移情报、或是传达指令的特务活动,由于这一切都是在大街上完成的,很容易让人认为他们只是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买卖。
这主要是因为查尔斯是名美国人,他无论在哪里与任何人见面,都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恰恰是在大街上,他反而不太容易引起注意,毕竟每天出现在大栅栏的外国人都不少。
当然了,这一切还都是我不太成熟的推测,除非能抓到那个烟贩,或者是查尔斯再来个故伎重演,我们就能抓他个现行。”任道远说完,看向董文波。
“我…我突然想起一个情况,我忘记汇报一个细节了。
那天,当我们即将与查尔斯他们擦身而过时,我无意识的扫了那个摊贩一眼,看到靠在他上半身的烟匣里,有一盒红色的香烟是倒着放的。”箫雅楠像是犯了多大错误似的、轻声说道。
“你会不会记错了?”罗耀宗自己没注意观察烟匣,他好心提醒到。
“不会……不会错的!
我想起来了,那盒倒着放的香烟,四周都是浅黄、浅蓝、白色烟盒的香烟,那盒红色的香烟盒特别醒目……不会错的!”箫雅楠笃定的说道。
“这种接头方式不是没有可能,这说明查尔斯是到国内来取情报的,虽然不排除碰巧也有人恰好把香烟误摆成这样的可能性,但查尔斯最多就是损失一包烟钱、耽搁一些时间。
当然,也不排除敌特是用这种方法吸引查尔斯的目光,再辅以任副股长说的摩斯密码、来最终确定身份。”董文波直到这时才完全接受了任道远的推论,然后,他果断的看向箫雅楠、罗耀宗说道:
“你们两个把手头工作交接一下,从明天开始去大栅栏,一定要把那个烟贩找到,假如发现了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立即向科里汇报,明天我向处里汇报完、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坚决完成任务!”罗耀宗、箫雅楠站起来齐声答道。
“嘀铃铃!”、“嘀铃铃!”……
恰在这时,董文波桌子上的保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任道远他们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任副股长!”任道远走出没两步、就听箫雅楠在身后喊他,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任副股长,你是怎么想到买烟这个细节问题的?”箫雅楠走过来问道。
“碰巧罢了。”任道远随口说道。
“你这是假谦虚,还是不想传授经验呀?”箫雅楠故意这么说道。
“真是碰巧了,你们每名侦查员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看到的那一部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可以看到你们整个监视过程的点点滴滴,一个疑点、可能不明显,可若干不明显的疑点、却有着某种内在联系,那么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真正的疑点就浮现出来了。”任道远边走边跟箫雅楠解释道。
“那……”
任道远、箫雅楠已经走远了,罗耀宗却依旧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