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吃正常食物不再有饱腹感,只有吃自身血肉才能不被饿死。
体型的变化自然引起旁人关注,事情很快败露,上任宗主比较仁慈,念在赵屠家七代为役,将赵屠逐下火云峰。
那时赵屠还不会菜刀刀法,肥胖的体型,落魄的模样,遭到人贩子围捕。几经倒手进了谱图院,此后数十年越吃越胖,也靠着别人杀不死他的赖皮【火鞘术】升到四星。
再之后就是狼道暴乱,赵屠加入赵大监阵营,狼道平叛有功,被做为特赦的一百零八名谱图人之一,未升七星便出了谱图院,投靠赵家,改姓为赵。
赵屠算是最不受赵大监重用的特赦人员,被发配到红阳肉铺当赵继垦的屠夫。他还会无限变胖,被自己压死只是时间问题。
杨灵听此故事,不由得想起一个人,黑瞎子。他所炼的【玄水指】也是来自水火堑之北。难不成北域人的术法都这么邪乎么?自己的以血还血与之相比,简直不要太正常。
杨灵又细问水火堑和北域人,获知的信息与令狐所讲大差不差。
水火堑在白杨国北部边境,阻隔了南北大域,据说是六万多年前四域混战末期有位大能立下此天堑,具体什么样子很难描述,得亲眼见了才能大概说清。
……
几近申时,李老头洗干净他的宝刀,起身捶着老腰遥望河对岸,浑浊的目光偶尔失神,更多时候会露出些微慈祥的笑容。
杨灵知道对面有李老头想见到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管做什么,他始终面朝那个方向。
杨灵尝试过挡住李老头视线,就看着他擦刀,被他用讲故事的办法所吸引,退一步跟一步,终是没能挡住。
杨灵有点坏,想借此让李老头讲出对面是他什么人,可惜李老头一句没提。杨灵也不是八卦之人,抽回泡得差不多的铁棍,等着晒干。
两人背对背站着,杨灵的面前是城南低矮的灰墙土院,挥洒汗水晒得黢黑的劳作百姓。李老头眼中是对岸院子里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娃,坐在凳子上自己拿筷子夹食。
俄而河面吹来暖风,带着些微咸湿的河腥,两人皆回过神来,李老头将血衣丢进河里,转身向南而去。
……
小贩今天生意不怎么样,早间差点坑了一个老头十珠买一件汗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买了。一起相跟的那个谱图人没什么主意,说话也不大顶用,一桩生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黄了。
这会该收摊回家吃端午饭,估计又得挨婆娘一通臭骂。小贩心里决定,如果挨骂那就动手,反正这日子也过够了,哪个男人有钱让她跟走就是,但得把孩子留下。
想起孩子,小贩加快收衣速度。忽然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扯住一件汗衫,小贩一眼认出,疾道:
“你可算来了,我都卖了一批,再不来这批也完货。”
李老头搓了搓手心,掏出十八粒珠,“两件十八,还价就走。”
“十八十八,算我亏本,拿着。”
小贩嘴上这么说,动作可不慢。杨灵推回衣服,与李老头道:
“我不要了,买双草鞋,买条内裤就行。”
“别呀……”
小贩要劝两句,李老头抬手堵住话头,问杨灵:
“为什么不要?”
杨灵笑了笑,“认得我是谱图人的人,穿上衣服也认得,那为什么要穿呢?”
李老头提醒,“不穿可进不去万花阁啊,我这身些微裸露都还不一定呢。”
“万花阁?今天就去吗?”
“今天端午,芍药、龙船、栀子开呀,其他花也会起舞,澹台照古一定会去。”
“端午,你们也过端午?划龙舟,吃粽子?”杨灵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李老头更懵,“什么粽子龙舟,你们外地人玩得还挺多。南域这么晒,哪有那么多活动?小节日罢了,有的花开人们都偷着乐了。”
“这样啊。”
杨灵这才明白,只是叫法一样,习俗完全不同。
“那买一件备着,实在进不去再穿。”
“这才像话。”李老头麻溜给钱,探头扫了眼摊位,“还要草鞋,内裤……你说的是里边穿的小裤吧?”
“对。”
“短裤不换吗?”
“我洗干净了。”
“那么多血,你也不嫌难看。”
“不臭就行。”
“得,这一双,这一条,给他。这一条裤子给我。”
李老头财大气也粗,小贩嘴都乐歪了,逐一打包好分别递给两人,收了三十五珠钱。小贩迫不及待收摊,想着回家买斤肉,把珠子全都砸婆娘脸上,看她还闹不闹……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杨灵换了内裤。李老头也穿上汗衫长裤,看着像个老车夫。
一天没吃饭,杨灵肚子饿得咕咕叫,问李老头找个吃处填一填肚子。李老头却看不上这儿的鸡腿,前头带路边走边道:
“万花阁的吃食不比这儿强?去那儿敞开了吃,当然钱算你的啊。哦对了,我这身……”
“知道,帮我赶走赵屠,两两抵消嘛。”
杨灵的“未卜先知”让李老头哈哈大笑,即使七十余年岁,去万花阁那也是腿脚欢实精神抖擞,美得冒泡。
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男人至死,是少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