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一表情一僵,接着板起脸来。
“昨天夫人来过?”江照揉了揉眉心,头果然疼得厉害。
“是啊,是公子让把夫人叫过来的,夫人一来果然有用,公子马上就不闹了,这一晚上睡得都很踏实呢。”江十一说着,对颜皎月是一脸的崇拜。
江照抿着唇,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对了,夫人还说,让你及时止损,免得将来后悔。”
江照不知道颜皎月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想,只是喝了汤药,“让他们继续查。”
江十一闻言,有些犹豫,“公子,我们才知道阻拦我们调查的是圣上,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江照眉目冷凝,吐出的一个字却异常坚定,“查。”
江十一应了一声,拿着药碗出去了。
江照想到昨天的事情,眉心拧得更深了几分。
当初他祖父三人被害,后来调查出是军营中祖父的手下陷害,而他们这样做,仅仅是因为嫉妒。
江照不信,也有种种疑点。
当初害他们江家的人已经死了,其他人被流放,而江照就是要找到当年流放的那些人,调查真相。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是每次有了一些线索都会中断,是有人在暗中阻挠。
昨天他知道,阻挠他调查的竟然是皇上,也因此他和皇上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
“我不明白,您明明知道这中间有疑点,为什么不让我去调查?”江照红着眼睛看着皇甫迟毅,疑惑又带着猜疑。
皇甫迟毅叹了一口气,“阿照,那些疑点不过是过度解读而已,当年他们亲口认罪,还能有假吗?”
“我不让你查,是不想你一直陷在过去,我想你往前看,我想你活的轻松一些!”
“阿照,你不该背负这些的!”
皇甫迟毅年岁大了,但他说话还是条理清晰,又饱含感情,很难让人不动容。
但江照却不为所动。
“我想调查,我想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我们江家为什么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他低吼出声,此刻也不在伪装,眸子里的偏执和额上的青筋分外明显。
皇甫迟毅见到他这个样子没有丝毫的意外,“阿照,朕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你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你执拗又敏感。”
“可就是因为如此,朕才更希望你彻底放下过去。”
“我放不下!”江照眸子赤红,把这些年所有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皇甫迟毅摇了摇头,“总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然后,江照便被送回了家,自己在屋子里喝酒。
颜皎月第二天照常去医馆,年关将近,街上越来越热闹,而下午开始下起了雪,却也不影响人们采办年货的兴致。
下午医馆没人,颜皎月便等着文承颐,等为文承颐针灸完,颜皎月也准备早些回去休息了。
外面雪景甚是好看,在上马车前,文承颐突然道:“颜大夫,要不要在街上走走?”
颜皎月确实有这个打算,她和李三娘说了一声,让她收拾一下就回家,然后便带着翠儿出来了。
文承颐从腿伤了以后几乎没有在街上转过,阿海推着他,他和颜皎月并肩而行,虽然路人也会投来一些探究的目光,但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也或许,是因为他身旁有颜皎月。
“颜大夫,我家公子什么时候能站起来?”阿海问道。
这个问题阿海之前也问过,颜皎月仍然耐心地道:“这个急不得,可能两个月,也有可能半年。”
“哦。”阿海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
“顺其自然吧。”文承颐道。
颜皎月点头,她给自己和文承颐两人撑着伞,因为担心文承颐受寒,纸伞大半部分都在文承颐的头上。
文承颐看见她另一侧肩膀上的落雪,“颜大夫,你过来一下。”
颜皎月侧过身,微微弯下腰。
文承颐抬手,轻轻拂去她手臂上的雪花,又解开肩上的狐裘大氅,披在她的肩上。
狐裘上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向他的笑容一样温暖人心。
“你的身体更需要。”
颜皎月想要拿下狐裘,文承颐却拦住了她,“这点雪我还是可以承受的。”
这些年他受不得一点风吹日晒,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颜皎月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轻松,她突然就理解了。
“好,大不了我帮你治。”她笑着道。
文承颐也笑了起来。
而这一幕则都被一旁的江照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