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钧起身去透了一下毛巾。
他再次坐下来,拉过申虹洁的手,申虹洁的手掌心都青了,肯定是摔倒的一瞬间下意识摁地的结果。
方世钧一边擦一边问,
“腿上或者脊柱的骨头有感觉到疼痛吗?”
申虹洁觉得今天方世钧特别温柔。
她想起来初中时期,一次体育课自己崴了脚,体育老师让班长方世钧送自己回宿舍休息的场景。
申虹洁坐在宿舍的床边,方世钧帮她去医务室领了一个冰袋,轻轻往上撩起她的裤管。
又慢慢往下拉她的袜筒,生怕一使劲就会加重她的疼痛似的,慢慢地把冰袋敷在她的脚踝处。
那节夏日午后的体育课不止她记忆尤深,方世钧也至今难忘。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女生,她淡淡的香味,她白皙的肌肤,还有那柔若无骨的脚踝。
曾经多么深刻,在申虹洁离开后就变成了多么冷漠。
现在方世钧这样细心照料申虹洁,除了她是自己的合伙人、是方氏集团的设计师、是自己曾经的故人,再无它。
申虹洁看着方世钧柔缓的动作,听着他深情的话语,仿若隔世,时间静止多好啊。
“咚咚咚”
外面敲门。
“进来。”
是司机买回饭菜来了。
方世钧安排申虹洁吃饭。
因为她不能坐,这顿饭吃的也很是费劲。
申虹洁一只手支撑着身子,把整个上身拧过来,用另一只手对着高度也不合适的床头柜吃东西,她还想要优雅的吃相,看上去却有点滑稽。
方世钧干脆走过去,再次坐在床前,喂申虹洁。
申虹洁每吃一口,都会深地的看方世钧一眼,有感激有深情还有幸福。
只是方世钧很恼火,他脑子里想着另一个女人,却要在这里伺候这一个女人。
于责任义不容辞,于情感简直就是受罪。
吃完饭,伺候申虹洁洗漱完,已经是凌晨了。
好在护士送来了一副拐杖,这样申虹洁去洗手间也能方便不少。
申虹洁躺下,方世钧走出病房,来到院子里,南方的夜跟北方不同,寒冷中带着潮湿,黏黏的,使人徒增几分躁动。
方世钧拿出手机,他给杨越打了一个电话。
“老大。”
杨越像是在等方世钧。
他就是在等方世钧。
安排好医院,确定好医生,他就一直在等,他心里既担心申总的状况,更担心方世钧的状况。
奈何自己又走不了,他要镇守后方。
“申总怎么样?”
“没有大碍,已经安排住院了。”
“怎么弄的?”
杨越虽然从两次电话中感觉到貌似只有申总一个人受伤,但是怎么受的伤,上山摔伤?还是交通事故撞伤?
如果是交通事故,那方世钧有没有受伤?
他担心方世钧也受伤了,只是没有说。
“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尾椎骨骨裂。”
方世钧简洁地说。
“哦。”
这下杨越就放心一些了。
“不能乘坐交通工具,要在医院静养一周。集团那边你盯着点。”
方世钧交代。
“好,你放心。”
杨越说。
“她…四季风情那边怎么样?”
方世钧顾左右而言他。
“四季风情那边很好,这几天客户量比较大,今天上报来的数据我看了一下,经理、两位主管,全体销售人员都全数出勤…具体情况我明天去看看。”
杨越多聪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方世钧想问什么。
他的一句“都很好、全数出勤”不着痕迹的告诉方世钧林萍每天正常上下班。
“好。你也早点休息。”
方世钧收线。
他想给林萍打个电话,太晚了。
发个信息。告诉她什么呢?怎么感觉心里有愧呢?
她的生活两点一线,自己目前一团遭。
想了半天,方世钧的这条信息终是没有发出去。
等他回到病房,申虹洁已经睡了。
他轻轻走到里间和衣躺下。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他也累了,他强迫自己不许再想,马上入睡。
只是,一向不做梦的方世钧,这晚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走在一条陌生的小街,一家非常简陋的餐馆橱窗里,林萍和一个人在吃饭,他看不见那个的脸,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个男人,林萍手里拿着筷子,一边比划一边说,他听不见林萍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愉悦的心情…
“林萍…”
他叫她,她听不见,还在神采飞扬的跟对面的男人说话。
“林萍!”
他大声喊她,完全不顾惜日的形象。
“世钧…世钧…”
有人推他。
他睁眼一看,是申虹洁。
申虹洁架着双拐,正站在方世钧的面前。
方世钧一个激灵,他下意识伸手拿起床头的腕表看了一眼,已经是早上7点十分了。
“你怎么下地了?”
方世钧坐起来,下地,顺手扶住申虹洁。
“世钧,你做梦了是吗?”
申虹洁关切地问。
“哦,没事。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没休息好。”
方世钧掩饰。
他清楚记得梦里的场景,他甚至不愿意醒来。
方世钧扶着申虹洁使她侧躺在床上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