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唯愿我的阿策,往后余生,所求皆所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
颜故渊绝笔。”
乔星策颤抖的在匣子中找到了一张俞阳县的地图,红圈标注着他家的地址,还有一张泛黄的房契,那是乔家的旧宅,在他很小的时候,乔父为了还债就把那宅子抵了出去,连他自己都忘了那宅子在哪,而颜故渊竟能查到他家旧址,还能将他父母的遗骨寻回···
长大后,乔星策也曾多次去望月山寻过父母的遗骨,却始终没有结果,后来又听说,有个路过的好心商旅将他们埋了,却因为不知道乔家夫妇的名字故而连个墓碑都没有···
天下商旅千千万,颜故渊拖着病体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将他父母的遗骨找回?
还知道他小时候种过一棵枇杷树···
泪水一滴滴的砸在那张泛黄的房契上。
他始终记得瞿城中,看到少年活着的那一刻悲喜交加,将少年抱着怀中的那一刻,他便发誓绝不会再让这个少年从自己身边消失,他单膝跪在少年的面前,用脸颊轻轻的蹭着少年的掌心···
那时候的他想着,不管颜故渊喜不喜欢他,他都不想再放手,哪怕被对方讨厌也好,可真的走到了一起,他又贪心的想这个人只属于他就好了,他想要对方的爱,执着的想听对方的一句:我爱你。
甚至因为没有听到这句话耿耿于怀,原来,颜故渊早就说了,是他太傻···
***
君卿去北梁王府时,谭宴已经离开了···
顾时笙与君卿一起呆坐在小湖边的草地上。
“他就这么走了?”君卿失神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顾时笙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君卿喃喃自语道:“他答应我说会等我回来的···”
顾时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与他再见也没有意义,他说让你不必找他,过去的事他谈不上原谅,但他会学着放下,也不会再见你,你与他到底是隔着太多东西了,你也放下吧···”
君卿不语,他知道他们回不去,只是心中的愧疚让他日日煎熬,他亏欠那人太多,终是偿还不了了。
二人并肩坐着,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君卿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中的憋闷感,起身。
顾时笙抬头看他,“去哪?”
“回家!”君卿说“二叔没了,老头子一个人在家,回去陪他。”
顾时笙站起身,盯着他:“你先告诉我,他在哪?”
君卿微微蹙眉,“可他不想让你知道。”
“那我就继续查!丁文也来了,我让人跟着他总能找到人!”
君卿啧了一声,他头疼的睨着顾时笙,最后,他无奈的叹息道:“罢了,反正我也从没听过他的话,他在齐州彩云镇。”
顾时笙匆匆回房快速收拾了一个包袱就准备去找人。
“吱嘎~”他打开门,却发现顾念池带着几个弟弟等在门口。
“二叔···”顾念池看他背着包袱瞬间红了眼眶“你要走?”
嬷嬷怀中的顾朝安突然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嬷嬷慌忙去哄。
顾朝宗接过嬷嬷怀中的孩子,有模有样的轻拍着哄着。
顾念池牵着顾朝阳的走他面前,哑声问:“二叔要去找陛下?”
顾时笙心脏阵阵抽痛,他点了点头。
顾念池瞬间眼泪啪哒啪哒的往下掉:“那···二叔还回来吗?”
顾时笙喉间发紧,看着几个孩子,所有的话都被梗在了喉咙。
“二叔”顾朝宗抱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小朝安走了过来,他强扯起一笑说“没关系,你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姐姐和弟弟们。”
顾朝宗到底也才十三,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顾朝阳委委屈屈的瘪着小嘴,眼眸含泪怯生生的牵住顾时笙的手,他虽不能说话却努力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表达着自己的挽留。
顾时笙心中一阵酸涩,他现在去找了萧洵,还舍得下萧洵吗?他最终还得回来。
从前,他上面还有大哥顶着,他可以随心选择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大哥走了,他就是顾家的顶梁柱,这是他的责任,照顾好家人,守护好一方,顾家的担子,他要担起来···
正如萧洵所说,他们回不去从前了,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责任···
他蹲下身抱起顾朝阳,哑声道:“二叔不走,二叔就在这陪你们。”
顾朝阳搂住他的脖子,无声的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