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氤氲的水汽笼罩着整个偏殿。
浴池中的萧洵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腿上的烙印,想到顾时笙看到这块疤时的表情,让他如鲠在喉···
刘英算着时辰,估摸着萧洵只能泡个一刻钟就该起身了,他转身去取寝衣,却忽闻一声闷哼,随后便听到身后传来太监们的惊呼。
刘英后背一凉,忙扑到浴池边,就见萧洵脸色苍白,紧咬着牙关,手中拿着带血的匕首,整个浴池都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那瘆人的场面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
“陛下!您您您怎么···”刘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舌头打结了一般。
“陛···陛下!陛下自宫了!”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随后一群的小太监们便惊慌失措的去传太医。
萧洵疼的直冒冷汗,他本以为只要自己下手够快,就只会疼一下,不曾想剜掉一块肉能将他疼出一身冷汗!
眼下宫里还隐藏着各方的眼线,虽然已经拔除了大部分,可必然还有漏网之鱼,那小太监这么一喊,着实把萧洵气的不轻,这要传出去又该引起多大的风波,一国之君自宫?!他该如何自证清白?难不成脱了裤子给人看?!
“混账!胡···胡说什么?”萧洵气的忍着疼也要训斥那小太监。
“滚下去!”刘英对着那太监就是一脚,小太监吓得忙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刘英忙将浴池中的萧洵扶了出来,大腿内侧的伤还在淙淙的往下流血,萧洵低头一看,那鲜血顺着雪白的大腿流了一地,活像个流产的妇人。
萧洵扶额,心中烦躁不安,这一刻他更烦的是自己竟如此在意顾时笙的看法,仿佛中了他的毒一般。
萧洵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旁的刘英,那副焦急心疼的模样倒不像装的。
“刘英!”萧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顾时笙在牢中还知道这么多,必然有人为他通风报信,连宫里的事都知道···
刘英抬头正对上他审视的眼神,心头一紧。
“陛下···”刘英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咽了咽口水道“陛下!太医马上来了,您先上床躺着吧,奴才为您止血!”
萧洵虽满心的狐疑,可想想刘英是他自己从上千宫人中选出来的人,身份背景也都干净,找不出什么破绽,宫里人这么多,也不可能谁都是顾时笙的人,许是多想了···
萧洵拧了拧眉心,自韩玉走后,他总是惶惶不安,大抵是身边少了信得过的人,才这般多疑···
刘英扶着他在床上躺下,趁着太医来之前,上了止血的药。
萧洵看着刘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了腿上的血迹,萧洵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朕当初为何选了你吗?”
刘英手中的动作一僵,随后强扯起一抹笑道:“奴才愚笨,得陛下提携奴才心中感激不尽。”
萧洵语气平淡,如叙家常:“那日朕路过御花园,看见你为保护一个新来的宫女与几个奴才发生争执,还被几人暴打了一顿。
朕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是因为那几个奴才刁难新来的宫女,被你瞧见了,你一个浣衣局送衣衫的小管事却敢上前制止,而被你相救的宫女却趁机跑了。
你这多管闲事的性子与朕小时候倒是有几分相像,且朕听说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便对你生了几分好感,正巧韩玉走了,朕便提了你当了这个总管太监。”
刘英忙膝行后退了两步重重的磕了头,感激涕零道:“奴才感念陛下提携之恩,奴才虽愚笨不如韩公公能干,但奴才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做事!”
萧洵看着伏首在地的刘英,不疾不徐道:“你知道这世上最了解朕的几个人吗?”
刘英眼珠子不安的左右一转回道:“奴才不知!”
萧洵俯下身抬起刘英的下颌,冷冷的盯着他:“自然是丞相和韩玉,当然···还有,前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