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诸神之战

甘的发丝飞扬，白色的羽毛落在他的肩膀上，每一片都重逾千钧，脚下的地面都在塌陷，可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罪孽七刑】——沉石，这些由白羽教廷创造的古老而残忍的刑罚早已被取缔，这已不再是冥古的蛮荒时代。

然而卡利亚就是从那蛮荒时代开始登上神位的，人类忘记了七种刑罚，神只却不会忘记。

任何忤逆之人、亵渎之人、不敬之人、贪婪之人、杀戮之人、偷窃之人、通奸之人，都必将于【罪孽七刑】之中感受到烙印灵魂的痛苦。

甘把自己创造的数千个位面一层又一层交叠起来，这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牢笼，能够将一切生物永远囚禁，却困不住卡利亚。

撕裂了那片生机勃勃草色青翠的绿洲，天空和大地都变了颜色，洁白的骨灰堆成了山丘，偶尔有断裂的骨骼从骨灰里伸出，天空变成了惨绿色，这里是亡灵的世界。

拥剑跪坐的卡利亚依旧不断流淌鲜红血液，血液滴落在骨灰中溅起烟尘，这一瞬间整个亡灵世界都被浸染成红色。

玻璃爆碎的声音传开，像是有调皮的孩子用弹弓打碎了教堂的彩窗，声音震耳欲聋。

这个世界原来本就是一具覆盖着骨灰的巨大骷髅，天空的惨绿不过是在映照它眼眶中跳动的灵火。

何等诡异又唯美的花卷！纯净无瑕的天使跪坐在顶天立地的尸骸中，闭着眼自刎在圣剑之上，她背负了整个世界的罪孽，如今她用自杀的方式为整个世界赎罪。

甘又向前走了一步， 从这一步开始他身上重若千钧的羽毛消失了，贯穿天地的火焰开始从卡利亚鲜血浸染的骨灰中腾空而起。

纯白色的火焰将灰烬又燃烧成了羽毛，这是逆生之火，将死灵烧成活物。

背负天地的巨大骷髅从这火焰之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它张开下颚骨，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这哀嚎能让人在死后战栗，因为它由世界本身发出。

骷髅抬起手臂，想要将身体上燃烧的逆生之火拍打熄灭，然而已经太迟了，血肉已经从骨骼上生长了出来，天空从惨绿转为洁白，在真正的生命诞生之前，逆生之火永不熄灭。

【罪孽七刑】——火堆。

甘每靠近卡利亚一步都是在亵渎秩序天使，他的每一次亵渎都将引动【罪孽七刑】之一，而卡利亚每一次行刑都会破碎甘创造的位面。

这分明是在甘所创造的位面里，卡利亚却同时行使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的职责。她永远只判罚死刑，她的判罚永远全票通过，又由她亲手行刑。

“我们本说好了要一起抵挡巽...”甘的声音哽咽了，但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坚定。

亿万年的生命真的没有让他变得麻木，他对卡利亚的爱依旧是那样深刻，可悠久的岁月又的确打磨了他的本心，他注定不能应欲摒理，乾创造了他就像巽创造了黑彻，一开始他也只是在被动地遵守职责，可后来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真成为了他的挚爱。

又一步踏出，他离卡利亚又近了一些，世界骤然化作白茫茫的一片，巨大的骷髅明明下一秒就能拥有自己的样貌，可那违背了了位面的法则，它的死亡就是永远消失。

这个位面白雪皑皑，触目所及全是灵动又洁净的雪花，每一片雪花都是截然不同的华丽六边形。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雪...还有卡利亚...最后是甘。

【罪孽七刑】——火堆。

同样的刑罚，这一次从雪地中飘起的火焰竟然漆黑如墨，这不是逆生之火，这是死亡之火。

[秩序天使于五万年前诛杀死神，并封印其神火。]

卡利亚根本不曾将死神的神火封印，而是化为了她法则的一部分，她接纳了死神的神火——以接受朝贡的方式。

和逆生之火不同，死亡之火唯一的职责就是分解生命，在这方面它的效率很高。

卡利亚早已看出来这些雪花本体是冰的精灵，它们拥有浩瀚的生命力，寻常火焰根本无法融化它们，但对于死亡之火来说轻而易举。

“你到底...是谁？”积雪融化成细小的径流，死亡之火蔓延得太快了，径流很快就汇聚成了奔涌的大江大河，冲走了冰川和浮冰。

“我只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卡利亚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她从不开口，因为秩序天使身处的地方就必须按照秩序天使的法则运行。

“混沌，不等于正确。”甘低语，他黑色的眼眸无比闪亮，死亡之火在他的身上灼烧出溃烂一般的伤口，却无法阻挡那长矛中的魔法神火越来越炽烈。

这是天崩地裂的一步，黑色的火焰遍布世间，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随之而来的是滔天洪水，这片世界再无任何生机，只有闪电划破天空又刺破巨浪。

卡利亚和甘都被巨浪盖入水底，这是下一个位面，荒草万里，似乎刚刚枯萎，又好像已经死去了无数年岁。

这里是荒弃之地，非死非活，而是游荡在生死之间的幽魂。

然而荒芜、死亡抑或生机都无法阻挡卡利亚，无法破坏位面的法则，她仍可以用绝对的力量摧毁位面本身。

千万根白色羽毛飘向空中，然后骤然坠落！

那一瞬间甘似乎听到了无边无际的军队同时拉弓射箭的弦声，犹如惊雷炸响毁天灭地。

然而眼前的一幕确实也算得上毁天灭地，从天而降的白色羽毛无坚不摧永不停歇，它们斩断荒草，刺破泥土，然后朝着无限深的地底钻去。

这是卡利亚的强大力量，她比初代秩序天使要更加强大，艾希娅以神火自焚才能引发的灭世景象对她而言似乎没有多难。

【罪孽七刑】——剜肉。

这不是在切割甘，而是在切割这整个位面，羽毛的落点避开了甘的位置，因为他已经强行点燃了魔法神火，成就神位，卡利亚的法则无法再束缚他。

“比起痛苦，混沌才是真正的正确。”

卡利亚此时此刻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哪里有什么无上女神，她哭得癫狂笑得发疯，原本无欲无求的脸上，无数表情此时以看不清的疯狂变幻着。

甘突然发现那些洁白的羽毛突然染上了污浊不堪的黑，好像在黏腻的泥土中浸染过。

就连卡利亚背后的六翼都变成了黑色，淤泥和脏水顺着凌乱的羽毛滴落，将圣剑玷污，只有血液依旧鲜红着。

“你果然不是卡利亚。”甘脸上有释然的笑容，他终于确定了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

于是他再无顾忌，这片荒芜位面已经快被【罪孽七刑】蚕食殆尽，卡利亚破开一层套一层的位面就和剥开洋葱一样简单。

不过现在他们所处的位面，即便是卡利亚想要出去，也绝非易事。

阿尔曼多斯之塔的倒影——纯白之塔，这里是漆黑的世界，还有洁白到纤尘不染的高塔。

这座高塔和阿尔曼多斯之塔一模一样，它既是实物也是虚体——谁也说不清影子是否真实存在。

任何法则都无法摧毁这里，虚实不分，卡利亚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杀了甘。

卡利亚当然不会犹豫，她从地面上拔出玷污圣剑，有铺天盖地的污浊黑羽朝甘飞来；卡利亚高举玷污圣剑，做了最简单的劈砍动作，轻飘飘的有气无力。

然而横天的剑气几乎斩断了纯白之塔，如果这道剑气出现在现实之中，想必连真正的阿尔曼多斯之塔都能斩断。

但甘的脸色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就那样淡漠的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剑气逼近。

当他确认卡利亚的心意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猎杀卡利亚的打算。

这里是属于他的最终猎场，这里是纯白之塔。

这里是倒影的世界。

剑气在即将触摸到甘的最后一刻停滞了，黑色的长刀上遍布岩浆般的纹路，黑烟腾空，那里有黑色的王座降世。

甘确实无法对抗卡利亚，他强行点燃未成熟的魔法神火，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神只。

然而这是远远不够的，卡利亚是高天之上的至高神，是镇压整片高天的存在，高天之上没有哪位神只能够抵挡她用尽全力斩出的剑气。

然而高天之上没有，不代表高天之外也没有。

除了秩序天使，还有一个存在，也能镇压整片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