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娜摔碎了瓶子,本来有些慌乱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自己已经按照季雨的要求做了,她相信季雨一定会来救自己。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帮季雨拖延足够的时间,和银月守卫周旋,等待季雨从天而降的那一刻。
迪沃斯和云娜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两人很默契地背靠背,银月守卫们围上来的速度很快。
这些尸骸早已经死去,他们移动时没有嘶吼声也没有呼吸声,只有铁靴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他们只靠本能作战,这是他们无穷无尽的岁月刻在灵魂中的战斗记忆,哪怕死后一万年也依旧清晰。
迪沃斯和云娜后背紧贴着,两人的表情都恢复了沉静。
迪沃斯也不再害怕这些瘆人的银月守卫,他是强大的骑士,更是一名战士。
在最危机的时刻保持清醒,在最害怕的时候保持冷静,这是迪沃斯在危机四伏的佣兵生涯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离两人最近的银月守卫举起了手中生锈的长刀,缓慢地朝着迪沃斯劈砍而去。
迪沃斯的反应很迅速,双刃长剑横向劈出,长刀经历万年岁月的磨损,早已脆弱不堪,在长剑的碰撞下如同饼干一样断裂。
手中的长剑顺势而下,迪沃斯手中又加了一把力,长剑落在银月守卫的头盔上,只发出当的声响,迪沃斯的长剑没能斩破头盔,头盔却从银月守卫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让进入战斗状态后肾上腺素飙升的迪沃斯都感受到了恐惧,滚落的头盔里,碎裂的石块混着沙尘流出,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些尸骸的骨骼早已被风化成脆弱的石块,在迪沃思的斩击下彻底碎裂。
可更让迪沃斯恐惧的是这个银月守卫接下来的动作,头颅的消失并没有让他倒下,相反,银月守卫只微微一顿,便转劈为刺,握着手中的半截长刀朝着迪沃斯刺来。
迪沃斯慌忙再斩一剑,这次银月守卫被打飞了出去,上下半身彻底分开,但他依旧没有停止,下半身的双腿艰难地站起,双手则拖动着上半身继续朝着迪沃斯爬来。
同时,云娜也开始了交锋,用短剑拨开银月守卫的长刀,上挑在头盔上,短剑的力道不如长剑,银月守卫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但云娜早已经准备好了秘线,银色的丝线搭在银月守卫的肩膀上。
秘线的切割能力远超普通钢剑,随着云娜手指的力度,鬼蚕丝在秘银的加持下轻松切开了坚固的盔甲,将银月守卫从肩膀到腰部彻底切开。
但只剩半截身子的银月守卫同样没有倒下,握着刀的半截身体继续劈砍,而落在地上的半截竟然伸出手握住了云娜的脚踝。
云娜抬腿踩住伸出的手臂,同时身体往前靠,凭借着身体的力量推开了银月守卫的半截身子。
感受到入侵者的反击,所有的银月守卫变得活跃了起来,他们的动作不再滞涩,而像是真正的士兵一样,动作灵活而流畅。
如果银月守卫只有缓慢的移动速度和无力的攻击,那仅仅不死的能力根本不足为惧;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这无异于是在面对一支精锐之师,这支精锐的士兵还没有痛觉不知畏惧,并且永生不死。
迪沃斯把长剑握得更紧了,臂甲下的指节发白,银月守卫逐渐组成一股股小队,竟然以阵型逼近了两人。
如果不是这些银月守卫身上散发着深深的腐朽气息,迪沃斯会觉得自己在和一支真正的军队作战。
随着银月守卫从四周包围了上来,两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左右遇敌的境地。
迪沃斯应对得十分吃力,这些银月守卫的攻击和动作远比一开始要灵活,迪沃斯左差右挡,却还是免不了被长刀劈砍在身上。
幸亏自己穿着厚实的铠甲,生锈的刀剑根本无法撼动这副铠甲,这足以抗下不少伤害。
想到这里,迪沃斯赶紧回头朝身后看去,云娜可没有穿铠甲,她又怎么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攻击。
果然,云娜的情况相当不乐观,没有铠甲的她不能用身体接下银月守卫的攻击,只能用手中的短剑抵挡长刀。唯一能对银月守卫造成伤害的只有那一根秘线。
但纵使已经吃力到了极点,云娜依旧没有躲开这些长刀,而是险之又险地挡开一刀又一刀。
云娜知道,背靠背作战,如果自己躲开了攻击,那这些长刀就会落在自己背后的人身上。所以自己必须挡住这些攻击,这是自己的责任。
情况危急,随着越来越多的银月守卫包围上来,云娜逐渐抵挡不住密集的攻击了。但她依旧面无表情,既没有咬牙也没有害怕,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女人真是···让人着迷啊。
迪沃斯叹息一声,发出了一声怒吼:“低头!”
云娜没有一丝犹豫,她迅速弯腰低头蹲下,躲开银月守卫的长刀,迪沃斯长剑抡圆,剑身蒙着白白光,威势极盛,将身前所有的银月守卫从胸口斩开。
长剑气势不减,朝着身后斩去,同时清理掉了云娜面对的敌人。
然而银月守卫是不会后退的,下一波攻击几乎转瞬即来,迪沃斯长剑拄在地上,弯腰用身躯护住云娜,十几把长刀劈在迪沃斯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虽然生锈的长刀无法刺穿迪沃斯的盔甲,但银月守卫强大的力道还是透过盔甲震得迪沃斯阵阵眩晕。
鼻尖又萦绕着云娜身上的香气,但迪沃斯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怒吼着起身,剑身又蒙上了白光,他又用了一次同样的招数,又一次击退了周围的守卫,同时朝着身后踹开一脚,踹飞了一个想要靠近的银月守卫。
“那边,准备突围。”迪沃斯吼道,既是为了提醒云娜,也是为了给自己提升气势。
云娜朝着迪沃斯剑指的地方看去,那是这间墓室的墙壁,隔着黑暗,隐隐约约能看到墙壁上的一条缝隙。
这是迪沃斯刚刚战斗时的发现,墙壁上出现的缝隙应该能让一个人过去,如果缝隙后面有别的房间,那他们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那个房间里不是也满满地站着银月守卫。
迪沃斯单膝跪地,朝着身后的云娜招了招手。云娜立刻会意,她脚踩在迪沃斯的后背上,以迪沃斯为跳板,跃到空中。
云娜从银月守卫的上空越过,精准地落在了一个守卫的背上。
她用胳膊勒住银月守卫的脖子,猛地用力,将身下守卫的脑袋拧了下来。
失去脑袋的守卫依然伸手抓向云娜,试图把她从身上扔下来。云娜借着守卫的动作,左右闪躲,躲避着周围银月守卫的攻击。
云娜制造的动静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围在迪沃斯身前的守卫转过身来,朝着云娜包围过去。
这正是迪沃斯想要的效果,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全身的肌肉绷紧,将长剑横挡在身前,朝着背对自己的守卫们冲撞而去,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
然而迪沃斯还是低估了银月守卫的反应速度,仅仅撞开了两人,便有两个持盾的守卫迎了上来,用厚实的盾牌挡住了迪沃斯的去路。
这些银月守卫不仅仅有战斗的本能,甚至能够使用战术。
被两个守卫纠缠住的迪沃斯有些着急,他抬头看向云娜的方向,果然,云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
骑在守卫脖子上,被包围的云娜已经逐渐抵挡不住,生锈的长刀砍不动铠甲,但要破开皮肉却绰绰有余,云娜的大腿上有一道伤口,雪白的肌肤上红色的血液显得格外刺眼。
迪沃斯心里一横,打算用蛮力推开两个持盾的守卫,却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击打在自己的后背,一口鲜血从迪沃斯口中喷出,眼前阵阵发黑,差一点就晕厥了过去。迪沃斯回过头,看到两个手持双手战锤的守卫站在身后,头盔中似乎射出阴冷的目光。
还没等迪沃斯再次举剑格挡,身前两个持盾的守卫就猛地将他推开,有些眩晕的迪沃斯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迎接他的是两柄巨大的战锤。
这一次战锤击打在他的胸口,这一击彻底让迪沃斯闭嘴了,沉重的战锤在坚固的胸甲上留下一片凹陷。
窒息感笼罩着迪沃斯,肺似乎已经失去了换气的功能,甜腥的味道涌上鼻腔,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孔流出。
胸口处火辣辣的疼痛,大概是肋骨骨折了,不知道是一根还是两根。迪沃斯抬头看向云娜的方向,她已经快要被银月守卫淹没了。
“迪沃斯······你真是······”躺在地上的迪沃斯喃喃自语,语气中有些自责。银月守卫手中的战锤再次举起,这一次他瞄准了迪沃斯的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