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千万别砸着他们哪!”他喃喃地说。
他立刻想到祈求那棵已倒下的麻栎不要砸着他们是多么可笑,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因为除了这种毫无意思的祷告外,他束手无策。
他跑到他们平时常去的地方,可是没有找到。
他们在树林另一头一棵老菩提树下,正在呼唤他。两个穿深色衣服(他们出门时穿的是浅色衣服)的人弯腰站在什么东西上。这是吉娣和保姆。雨已经停了。列文跑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天亮起来了。保姆的下半截衣服是干的,可是吉娣的衣服全湿透了,贴在她身上。雨虽然已经停了,可他们还是保持雷电交作时那个姿势。两人都弯下腰,俯在一辆遮着绿色阳伞的童车上面。
“都活着吗?都平安无事吗?赞美上帝!”他喃喃地说,跺着一只灌满了水快要脱落的靴子,啪嗒啪嗒地向他们跑去。
吉娣戴一顶被雨淋得走了样的帽子,扭过她那张湿淋淋红喷喷的脸对着他,羞怯地微笑着。
“咳,你怎么不害臊啊!我真不明白怎么可以这样鲁莽!”他怒气冲天地责备妻子。
“说实在的,这不能怪我。我们刚要走,他就哭起来。我们只得给他换尿布。我们刚要……”吉娣开始为自己辩解。
米嘉身上一点儿没湿,平平安安,一直睡得很香。
“啊,赞美上帝!我简直不知道我这是在说什么!”
他们收拾好湿尿布,保姆把婴儿抱了起来。列文走在妻子旁边,为自己的发火感到悔恨,背着保姆,悄悄地握住吉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