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就是了解她会如此,乌丸莲耶才得寸进尺地蓄谋良久在她这里给自己谋一个可行的退路,也或许,是另一个出路。
所以他的原计划里肯定不会有今天这一幕,而现在一切计划被打乱,局势又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又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这么一想,牧卿云心情莫名好上了许多,在琴酒暗示之时偷偷回捏住那根微动的手指,而后顺势改了姿势十指交握。
当然,这一切都在桌下进行,演员的本能素养并没有让她放松表情管理,接到暗示更是适时地开了口。
“这么久不说话,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对面仍没有什么回应,牧卿云也不急,甚至一双眸子都尽染上了些许笑意,只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既然这样,那就先听我说如何?”
虽是问话,却只象征性地停顿了一下,便语气自然地自说自话:
“将十三岁的我封改了记忆交给你的人具体有什么目的暂且不论,单就这两个月以来你的表现来看,那个人大概率并不想我死。”
“这可就奇怪了,不惜背后暗算又找了你筹谋多年,目的却不是为了杀我,可要说那人恨我到欲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远活在痛苦中又似乎说不过去,毕竟……”
这些年虽然有些不可避免的小烦扰,但总体来说她过的还算随心所欲,而且,不管是系统的离开还是雪绒和夜影的接连出现都太巧了,巧到缺少了任何一环那个承载着她十三年记忆的女孩都不会出现,她也不会这么直观地觉察到乌丸莲耶所有的小算盘。
不过这些涉及到女孩带给她的能力,别说牧卿云只隐约有些猜疑,就算有证据也不可能傻到把暗牌亮出来,于是只沉思似的拉长了些尾音,而后唇角弯出了一抹茶版怜怜的弧度:
“这么一想,养父还真是可怜呀,多年来为那人做了这么多,可结果到头来对方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一声不吭转头就背刺,把养父的计划一步步土崩瓦解了呢?”
末了想到什么,双目微瞪大,抬起空出的左手虚掩住那拉满震惊的嘴:“不会吧?不会吧?养父不会真以为在你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我平白就挣脱你的控制了吧?”
终于,沉默良久的屏幕重新有了回音。
“你想说什么?”
即便语气再平淡正常不过,甚至经过机械伪装变音与原来的声音大相径庭,但作为三年里试图从他手里逃过上百次的她来说,她对他异常情绪的了解可只多不少。
所以她听得出来,他并没有声音中刻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也就是说,别说得那人的看重,就是作为一颗棋子,他和对方之间都没有丝毫信任可言。
至于这可能是他为误导她而故意做的戏?只能说曝出这种信息于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毕竟她之前可说的很明白了,她最是厌恶两边站队的人,在这种前提下隐晦投诚她不仅不会误以为他有苦衷,反而只会觉得杀他更有把握了。
不过考虑到万一对方真的脑抽,对游离两头的苦情小白花上了瘾,牧卿云还是谨慎地没有立刻翻脸,指尖点了点琴酒的手背,佯装的一副听不出其异常的模样,放下左手顺着便道: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是默认选择相信那人事成之后的许诺,和我对立,还是站在我这边,把那人的消息全都告诉我,我不杀你,也不追究你过去做的事。”
这无异于让乌丸莲耶冒着得罪那人的风险放弃几十甚至上百年的筹划,而她给出的条件……这但凡是个人半夜醒了想起来都要啐一声晦气。
乌丸莲耶也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