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太合适。”他自言自语道。
冯珊珊是个好女人,可并不适合他。他固执地这么认为,可周围人并不这么看。他一次次地单方面提出分手,老同学腹诽他喜旧厌新,同事嫌他太过挑剔,邻居也见了他翻白眼,最后,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都能以死相威胁,非要他娶了冯珊珊。
冯珊珊愈挫愈勇,死追着他不放,终于两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再不合适,不也一起走过几年,还生下了云帆吗?”
头痛欲裂,简直要晕厥一样,他闭了闭眼睛,后脑勺像挨着柔软的云朵,身子也有些飘飘欲仙。
精神稍微好些了,可大脑仍然陷入痛苦的回忆。
婚礼结束那晚,他躺倒在五星酒店的豪华大床房上,白天的仪式耗去了他全部的力气,除了止不住的疲惫,身体里还隐藏着一丝不安。
冯珊珊换下洁白如雪的婚纱,犹如收回翅膀的白孔雀,害羞地回望丈夫时,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冯珊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难道你现在还有理由拒绝接纳我吗?”
郭佩孚依然在沉睡,呼吸均匀。
冯珊珊赌气似的抱着他。
假寐的郭佩孚嗅到一股幽香,忽然睁开双眼,望着新婚妻子,面带惊恐。
冯珊珊含情脉脉地对望着他……
这个梦太真实了,陈焕之猛烈地摇动脑袋,想从梦境出来,可怎么也跳脱不出。
“不行……”
郭佩孚从心底幽深处油然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
“我不能!我不能够……”
冯珊珊错愕地望着他。“你是——?”
郭佩孚再也无所顾忌,拼命地点头,冯珊珊终于松开手,神经质地笑了笑:
“老郭,你瞒的我好苦……”
她的神采像燃尽的烛光,渐渐从眼睛中熄灭。
犹如溺水之人的头部猛然被拔出水面,郭佩孚瞬间从梦里惊醒,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惊坐而起时,触手可及的是洁白的被褥,躺着的是松软的床铺,鼻尖嗅到的是檀木松香,耳朵听到的是缓缓流淌的古典乐,刚才不是在催眠儿子吗,怎么换作自己躺在床上?
他惶恐地环顾左右,齐天圣、费灵儿、费鱼儿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正对着他的,还有另外一张脸,模样是孩童,眼神却老成,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爸爸,其实我们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