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下定决心救她,也愿意相信叶芷会为了妹妹,一定会留存性命甚至忍辱负重,只要能保护她,看她长大,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淑怡自己也是姐姐,换位思考,这妥协的办法对叶芷来说并非不可能。
下定了决心,一下抱拳神情变得坚决,答道:“淑怡愿立!”
“好,那你可听好了。要想知道叶芷是不是真心想悔改,我有一个考验,她不是讨厌男人嘛?那她早上就帮军兵做饭、喂马,中午就洗衣服,治疗伤兵,以致磨灭她的戾气和偏见,如果连这样都做不到,那就别谈悔过。”
狄九背着手,露出自信的笑容,心里认为这个考验是叶芷不可能完成的。
身为匪帮二当家自由舒服惯了,又怎可能甘愿在敌军营中做杂役,而且还当着她最讨厌的男人面前,任劳任怨。
一旦叶芷有犯错,那狄九就有理由按照军令状处决她,也好通过此事让淑怡明白到,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是无药可救的,以此磨灭她的仁慈之心。
淑怡也自知叶芷性格倔强倨傲,没那么容易改变,但她仍然有办法让她挨过狄九的考验,因此自己也愿意为她赌一把:“好,那淑怡这就再去一趟。”
军营后辕门
叶芷被绑在辕门的柱子上受烈日暴晒,甚至被心怀仇恨的将兵动用私刑,鞭打至伤痕累累。
淑怡来到此地,看见此情此景于心不忍,快步上前喝止士兵:“住手!”
叫退了众将士,淑怡来到叶芷面前,问道:“叶芷,你知不知道你的大哥将庐陵城变成了一座魔城,方圆百里鸡犬不宁,我们决定弃城撤军,而你将被处决。”
面对死亡威胁叶芷仍处之泰然,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冷眼一瞥,不再理会。
见叶芷生无可恋的样子,决定出绝招:“你真是甘心舍你妹妹而去?”
淑怡的试探有效,只见叶芷睁开了紧张的双眼,正悉心聆听着淑怡的话
……
“你将叶灵托付孟宝,此人乃是好色贪乐之徒,你将叶灵交给他不怕她会学坏吗?”
说了这么一大番话,叶芷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视死如归的决心也有了动摇。
的确,孟宝是个风流种,身边太多的风尘女子,而自己却忽略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点考虑。怕妹妹近孟宝久了长大后不知道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肯定的是,叶灵会和那群乌烟瘴气的女子来往得多了,怕是忘记了何为礼义廉耻,甚至有样学样,因此内心有点后悔。
“我们行踪隐秘乔装易容,这消息你们是如何得知?”叶芷不解地问
“众所周知孟宝有一花船,船外装潢华贵秀丽极为注目,人虽可易容但船难乔装。他的船只要一来慕都沿海,我们的海巡兵便能立即发现他并跟踪监视”说到这里,淑怡突然神情警惕地左右顾盼,然后近耳低声道“就连你妹妹叶灵身在慕都水乡,都在我们惊风的监视之中。”
得知妹妹身在敌方的监视之中,这让叶芷不得不引起重视,若然与世无争以这点来威胁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是处。
看着叶芷紧张的神色,淑怡自知此策可成,充满信心地笑容说道: “我等仁义,愿意给你一次改过自身的机会。只要你诚信悔过我们就能饶你不死,让你重伴小妹身边,看着她上学堂读书写字结交良朋,在这混乱的天下能够陪伴在侧,如此平安亲切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无憾啊~”
淑怡所说的那一切正是叶芷一生所愿。
那决然的内心亦有所动摇,但自己杀了与世无争不少人他们真可以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我杀了你们不少人,你们真的愿意放我走?”
“当然可以,只要你从此不杀害无辜并且加入我军任劳任怨,直至叶灵长大成人之日就是你自由之时。”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叶芷突然严肃地问
淑怡一顿,知道接下来说的事不会轻易取得叶芷的同意。
淑怡一个深呼吸正准备说,可叶芷以为他们一定会为难自己,看着她有口难言的样子,以为她们会让自己这么做,抢话道:“难道你们要我潜入庐陵城,杀我大哥?!”
淑怡轻轻一笑,回道:“不是,只要你愿意放下偏见和固执,在我们军中操劳杂务,并且不伤害杀害任何一个人,只要证明了你有悔改之心,我会说服联盟把你招安,让你真正成为我们的伙伴。”
先不说自己能否做到,淑怡所说的条件能否作实也未能得知。
“让我加入你们?!你不怕我偷走背叛,甚至杀了你吗?”叶芷装作狠色以作试探
“实不相瞒,我也有姐姐,我和姐姐小童贞相依为命,很明白对方的感受,你也应该很懂得叶灵心里的期望吧?每个妹妹都想姐姐活的好过的好,快乐无忧,不再东躲西藏受人唾骂,你身为姐姐也想她有个良好的生活环境,难道你想她步你后尘当个小女匪?”
本想完成最后寻找乞尸任务就和妹妹隐居,如今意外被道士所抓,对自己和叶灵的身世能够从此清白来说的确是个大好机会。
不过要帮这么多男人洗衣做饭还要同住一营,心理上实在难以接受,即使自己愿意忍气吞声,也难免有仇人故意找茬。
“算了吧,帮男人洗衣做饭同宿一营?我叶芷是什么人,做不到!”叶芷闭过眼去,回道起初冷漠的样子。
淑怡也明白,叶芷讨厌男子已久,一时半刻确实难以适应。
既然如此帮人就该帮到底,只要有自己以身作伴,相信叶芷会很快适应军中生活,不会再抗拒男子,因此淑怡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龙飞凤!”
淑怡随从上前作揖道:“堂主。”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惊风堂堂主,你负责我的事务。”
“堂主,你……?”龙飞凤不解地问
淑怡一脸坚毅笑容充满自信,注视着叶芷那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和她一起主持军中的杂务,同吃同住同命运。”
淑怡的话再一次勾引叶芷的好奇,注视看着她的神情,认为淑怡并不是随口一提。
明明自己和淑怡素未谋面,互为敌对,而且还是人人可恨的女匪,为何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真是考虑过妹妹叶灵感受而帮我吗?
龙飞凤对此安排感到惊讶,没想到堂主会为了那女匪做到这个地步,从而内心有点厌恨叶芷。
同时龙飞凤自己对此要职也欠缺信心,劝阻道:“请堂主收回成命!属下只不过是堂主一名随从……”
“你跟我多年清楚惊风的运作,而且身居此位能接触到很重要的情报,眼观所有惊风子弟,只有你我才信的过。”
“但……属下怕难以服众……”
“你错了,我们惊风专注的是情报,不需要服众,只需要对联盟忠诚、处事果断有魄力、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灵,你也曾经是惊风弟子,这些条件你都具备,此位非你莫属。不过你放心,我还在东月城,只不过留在军营操持杂务,无论是战时还是闲时,你可以随时派信枭与我商量,正好借此机会让你熟悉一下堂主的职务,迟早你也会坐上这个位置的。”
被淑怡这番话说服了,龙飞凤也想尝试一下当堂主的滋味。
“那好吧,无论堂主做什么属下也会支持你。”
解决了后顾之忧,剩下的只差叶芷点头同意。如果她再不答应恐怕只剩下死路一条。
淑怡抛开敌视和成见,奋不顾身地帮助自己,在她的脸上竟然看见了某名令自己讨厌的人,为什么她们都会为了敌人而做出不利自身的事?!
为了能伴随妹妹一块长大,这期望带给叶芷生存下去的力量,同时也是回应淑怡的那份真心,兴许还真能够一试:“你要我为你们做牛做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我妹妹叶灵和我在一起,还有,我也不想和那群军妓住在一块。”
“这事何难,待叶灵接回来后我们三人同住一营,我再找物色另外七名身世清白各有专长的姐妹合成一伙,这样十年很快就过去的。”
“我还要两个时辰处理一下私事,如果你信的过我,放我回庐峰山。”
淑怡愣了一下,很快就做出选择。她拔出匕首正想割断了她身上的绳子,这时龙飞凤劝住:“堂主!”
淑怡因为成功劝服叶芷而打心底地感到高兴,甘愿为她再冒险一次,回道:“她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有事我担着。”
叶芷听见她的话感到惊讶,内心也开始佩服她,也对她的付出而有所动容。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要不是已经见识过谭婷婷也是这类人,一定认为淑怡不是愚蠢就是傻,是江湖上的一朵奇葩。
这时,淑怡释放女匪的行为,一旁的将领却不愿意了:“淑怡堂主!为什么你要帮一名女匪,女可是杀了我们不少人呐!”
“是呀堂主!不能放她走啊!”
众将士都在劝说,都对放自己仇人走这行为所不忿。
淑怡为了让将士们信服,竟然用匕首划破手心,血从掌心往下流,面对着气愤的众将士竟以血立誓:“我淑怡愿在此立誓,若叶芷在两个时辰内未能归营,我淑怡辞去堂主一职,甘愿充作步卒,若然有违犹如此刀!”
淑怡在将士面前徒手把刀劈断,以表对叶芷的信任和决心。
她的行为又一次震惊了叶芷,居然会为了放自己走甘愿得罪众将士,难道就不怕失去人心,被报复或者孤立?
淑怡啊淑怡,你是不是中了那谭婷婷的毒了?
看着堂主这般维护女匪,知道她身后的人是岛主小童贞无法得罪,将士们有怨气甚至心中极度不满,却也无法阻止。
“我还要借一匹马。”
淑怡没有犹豫,很大方地立刻答允:“龙飞凤,给她马!”
淑怡的有求必应让叶芷感到飘飘然,想试一试她还会为了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叶芷眼睛往下移,看着她干净整洁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既然如此,我还要你把衣服脱了~”
叶芷竟然当着众将士的面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无论是谁都看的出来,叶芷是故意羞辱淑怡的。
“叶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舌头!”龙飞凤以为叶芷对堂主不敬,从而怒骂。
“龙飞凤,我的话你没听清吗?去把马牵来!”
龙飞凤离开之时,心里又对叶芷多了一分痛恨。
仍然想试探一下淑怡会做到什么地步,叶芷继续她的无礼要求,假装刻薄的样子:“那你脱还是不脱?”
淑怡并没有以为叶芷过分苛求,甚至有意刁难和羞辱自己,因为她看见叶芷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还被血弄脏,而这里的人只有自己的衣服适合她。
淑怡脸上扬起真切的笑容:“你等着,我去脱给你。”
看着淑怡走进一处军营,把里面的士兵全部轰走。
叶芷发出了笑声,因自己戏弄了她一把而高兴。但与此同时,淑怡才真正走进了自己的内心,把她视为朋友。
龙飞凤把马牵来,堂主不在便问:“堂主呢!”
叶芷把龙飞凤手中缰绳夺过,飞身上马笑道:“替我转告你们堂主,我叶芷还没和她亲密到同穿一件衣裳的份上。”
“驾!”
叶芷骑着快马离开此地,重新呼吸到自由哦空气。
自从落入空寒手里那一刻起,就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离开的敌营的一天,自己现在的自由,那都是淑怡真心视自己为朋友,甘愿用她的职途来放自己离开的机会。
叶芷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明明已经成功脱身敌营,却竟然有点不那么舍得离开,甚至还浮现出一个不像是自己风格的念头:
和她一起做事应该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