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姑娘在家走路都是人抬着,何时走的这样急?还有我家姑娘细皮嫩肉的,那胳膊就像是婴孩一样娇嫩,叫你这样扯,不给扯坏了......”望舒还想问,就感到长灯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瞬间明白。
虚张声势的还想说下去,就感到长灯一直在拍自己胳膊,她想着这都说了,怎么还拍。
望舒这一顿操作,也让长灯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只能自己半掩着面,略带着哭腔说:“七姑娘,方才我可是听见了你三哥哥的声音,便躲在了后面,你可倒好将我一把拽到他跟前......”
说到此处,长灯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趴在望舒肩上又是一顿哭。
陈老七一听这话,顿时方寸大乱,这事要是让家中大人知道可是不得了的,“林姑娘,我方才就是一时着急,你放心,这事不会传出去,方才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真的?”长灯面带泪痕问
“真的,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吗?”七姑娘此话一出,姑娘女使们皆摇头,齐说“没看见。”
“那他们呢?”长灯指着苏琼和陈晏
“你们就说没有看见。”
长灯这时向苏琼使了个眼神,于是她便说:“你不是说我偷书塾的纸,这件事的始末我会一五一十的向舅父说个明白。”
七姑娘忙说:“没有,这是我弄错了,好姐姐,我弄错了,你别向父亲提及此事。”
苏琼又说:“你不想我说也行,你保证以后不能再无理取闹,否则我随时将这个事情告诉舅父。”
“行,我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你,行了吧!”说完噘着嘴看着林长灯,“你看他们都不说了你别哭了。”
“好吧。”林长灯假装擦泪
待众人纷纷离去,长灯便走到陈晏面前,“你还记得我吗?”
“自然记得,你是我的债主。”陈晏笑着,双手握拳像长灯做了一揖。
林长灯遂也回礼
“方才多谢你们为我解围。”苏琼向长灯和陈晏二人行礼。
“你不用客气,方才课上你也对我出手相助,才让我不在课上出丑。”林长灯也笑着说道
这苏琼本是陈老爷的外甥女,亲生父亲曾是一位将军。
后来苏将军在五王混战中战死沙场,苏将军这一支家中又无男丁,因此苏老夫人便将她和自己母亲陈氏赶出将军府,所有钱财也都被苏老夫人和苏琼的二叔贪墨。
陈家原也算是高门大户,自是不会任由家人受此羞辱,但是当时正值陈家老二出了人命官司,老大又收受贿赂参与党争,正是陈家急需要钱财的时候。
苏老夫人承诺将苏将军一刀一枪赚回来和陈氏做生意赚的钱拿出一半给陈家,陈老爷这才替陈氏签了契约书,连夜将病重在床和只有不到五岁的苏琼接到即墨陈府。
但好景不长,陈氏便因心中郁结撒手人寰,独留苏琼一人在世上。
虽然她们母女有恩于陈府,但是好像这件事随着他母亲的离世便被彻底的忘却,这里的人都说她是拖油瓶,告诉她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姿态。这里的每个人都那样的道貌岸然又自私自利。
也许都是身世凄苦,她与陈晏虽交情不深,却又惺惺相惜。
苏琼原以为林长灯与那些娇贵的嫡女们一样,都是骄横跋扈,不成想这几天和她相处起来,发现她谦卑温和,待人待物都是极好的,也从未见她因为什么生过气,每天都是笑嘻嘻的。
又过了数月
一日课上,长灯给苏琼传字条,跟他说昨夜新得的话本子的故事,不成想被韩先生抓了个正着。
因此韩先生便让她们二人抄书,下课后,长灯并未早早回家,而是和苏琼一块去荷塘找陈晏。
“吱吱,你为何每日都这样开心?被先生责罚抄书也不会难过。”苏琼坐在荷塘的石桥上,将脚没在水中。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即便先生不罚我每日也是要连很久的字。每每晚了母亲便着人来催,怕我熬坏了眼睛,现在好了,先生的意思总是不能作罢的。”阿枝冲着苏琼笑了笑,
见她还是不解又说,“阿姐喜欢兵法,擅长排兵布阵,最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诗文,那你说若是先生让你去看几个时辰的兵法或者给你新的兵书你是否会开心?”
“那自然开心。”苏琼说完便笑了起来。
陈晏从远处拎着一个陶罐过来,手中还拿了碗筷,“快搭把手。”
长灯和望舒闻言赶紧去接,“三少爷,你这是什么?”望舒结过碗筷问道
“昨儿刚扒的莲藕,这是刚做好的藕粉,你们尝尝。”语罢,陈晏便给他们三人一人盛了一碗
这藕粉粘稠晶莹,里面还有干桃花,花生碎芝麻,一口下去顺滑香甜。
“三少爷的手艺真好,若是日后开个酒楼,那生意定然红火。”长灯边吃边说。
“林东家喜欢那就是极好的。”陈晏低头笑着说,眉眼间尽是温柔和不明所以的红晕。
“三哥哥为何总是叫你东家?”苏琼不明缘由
“当初和我祖母到陈家贺宴,我不小心便迷了路,误入这片荷塘,瞧着这里极好,便向你哥哥入股了这个荷塘,日后每年给我送些莲蓬就好。”长灯笑意盈盈的看了陈晏一眼,不巧正碰上了他的目光。
他那神情是不知所措的慌张,长灯当时只想是否刚才的话不妥,便又说,“三少爷为人豪爽,一个铜板便承诺只要他在便每年都给我送连蓬。”
“那你真是赚了,三哥哥不仅是做了一手的好饭菜,庄稼种植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你往后不愁吃不到新鲜的莲蓬。”苏琼笑着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长灯的背。
“所以说三少爷是极厉害的。”长灯也真诚的笑着。
这左右一夸倒是让陈晏有些不好意思了,坐在一旁尴尬的挠头。
傍晚时分
望舒给长灯收拾好书具准备回家,长灯才想起明日休沐不用来陈府,给陈晏准备的生辰礼物还没有给他。
“望舒,我忘记把生辰礼物给三少爷了,你和王顺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长灯说着便从褡裢中掏出《农赋论》折返回去。
来到荷塘,见陈晏果然在这里。
“陈三少爷。”长灯站在石桥上喊道
此时陈晏正在荷塘中扒藕,一脸一手一裤腿都是泥巴,一转身便看见背对着夕阳的长灯。
她小小的一只,绿色的衫裙随风舞动,那画面美的让他挪不开眼睛。
“怎么了?”陈晏向长灯走来
“这个送给你,虽然明日是你的生辰,但是明日沐休,且明日,祖父要带我巡盐庄,便没有时间给你了。苏姐姐说你喜欢农事,这个是祖父半生心血所着,我征得他同意后给你誊抄一份,你看你可喜欢。”长灯说着便把《农赋论》双手递给陈晏。
陈晏见此书也是如获至宝,将手在衣服前襟上擦了又擦才去接,“早就听闻林老先生的《农赋论》,不成想今日便见到了。”语罢,便向林长灯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林姑娘,多谢林老先生。”
“你不用客气,祖父说了粮食是国之根本,听说你对种田和农业颇有见解,要是这本书对你有用,我想祖父会很开心的。”长灯微笑着谨慎的说,小心翼翼的不触及他的自尊心。
“你刚才说我生辰,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苏姐姐告诉我的,时辰不早了,望舒他们还在等着我,陈三少爷,那我就先走了。”长灯向陈晏做了一揖便想转身离开。
“怎么,不亲口祝我生辰安乐吗?”陈晏叫住长灯,右边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灼热的看向长灯。
长灯闻言驻足,思索片刻
“秋日宴,农赋一本歌一遍,唯有陈三愿,一愿生辰安乐,二愿岁岁年年,三愿如同马蹄莲,事事皆如愿。”
长灯双手重叠,微笑示意,然后便转身离开。
......
回到家后便见到家中盛二叔管理的盐庄主事们纷纷集结在了林府议事厅。
长灯不明缘由,便赶紧去找了祖母。这才知道,这些盐庄皆惹上了各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