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不住的一直想笑，又怕太明显，憋了半天，实在憋的难受，就拿拳手抵着嘴假装咳嗽了两声。
半晌，他又问：“之前我还念叨着，童鹿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在学校里肯定很多追求者吧？身边是不是围的全是什么学长学弟之类的？有你喜欢的吗？”
童鹿不知为什么，听见他这话莫名就有些紧张和窘迫。
她下意识看了对面的程宴一眼，然后慌乱的解释：“没……没什么追求者，大家平时上学都很认真的，不太……”
“哎呀鹿鹿，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实话实说呗！”方晴像是听不下去了似的，当面就反驳她，“之前杨佳在群里可没少提起，你那些追求者的事迹，有拿着花去你们宿舍楼下扯着嗓子喊表白的，还有拿无人机给你摆心形示爱的……这么男生都对你有好感，怎么就没什么追求者了？”
其实方晴那天在会所之后，大概也清楚程宴和童鹿两人现在的情况了，她年长杨佳和童鹿几岁，想问题的角度也不太一样。
虽然现在看，旁边这两个人离窗户纸捅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程大佬那边，也不能让他觉得追求童鹿就是一件很轻松容易的事。
现在她替童鹿塑造的形象越抢手，程宴那边的危机感就越重，到时候也会越重视童鹿。
一想到这里，方晴就觉得自己替姐妹办了件好事，表情一下子更兴奋了。
“而且啊，有些事我都没和你们说过，就连鹿鹿本人我也没说过……就我们组那个谁，身高一米八五的那个男博士，他之前还跟我打听鹿鹿来着呢！我看着也不像多单纯的样子，肯定也是对鹿鹿有想法！”
童鹿简直要被方晴的话惊呆了，这都哪跟哪啊？他们组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对她有想法的人？
她着急的想拦住方晴，开口解释两句。可这时，对面的程宴忽然也开了口。
“有纸巾吗？”
他这话问得有点突然，旁边一直出声的方晴顿了下，童鹿也下意识回过头。
程宴这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眸色倒是有些深。
他看着童鹿，又问了一遍：“有纸巾吗？”
童鹿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掏向衣兜。
“有的。”
她将一包纸巾掏出来递给程宴，纸巾是全新的，外包装都没拆。
程宴不动声色的接过，说了声“谢谢”的同时，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着痕迹的向旁边一歪。
下一秒，放在桌边的那杯姜枣茶“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里面淡褐色的液体溅了一地，杯身和杯盖也一瞬间分离。
周围有人闻声都朝这边望了过来，旁边的方晴和曲逸扬瞧着也有些惊讶，而童鹿离得最近，她除了一开始有点被吓到之外，别的反应倒没有多少。
而身为“肇事者”，程宴的反应却有点云淡风轻。
他没因为这个意外，而耽误手里的动作。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看向童鹿。
“再给你买一杯？”
程宴语气平常，像是在问她天气怎么样似的，压根没有一丁点打翻人家饮料的愧疚感。
好在童鹿并不在意，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抿着唇摇摇头。
“本来也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不用再买的。”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程宴满意的，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由阴转晴，眉眼都染上平日里私底下才会出现的那种，懒洋洋的笑。
方晴和曲逸扬见到这个场景，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无数脏话都在他们头顶来回的飘——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程大佬这么不要脸呢？啊？？？】
【我草！程老狗这脸皮撕下来得有二斤吧！！我他妈服了啊！！】
【我姐妹那么单纯的小姑娘，以后在他手里这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他妈的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不行，我要去兄弟团里谴责他这个行为！我忍不了了啊啊啊啊！】
……
后来这个小插曲，以保洁大妈过来收拾残局，作为了结束的尾声。
程宴一直像没事人一样，好心情的问了两句童鹿今天重新回来上班的情况。
童鹿避重就轻的说了两句，也没告诉他自己接手了王姐留下的那些活儿。
曲逸扬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兴致勃勃的开口：“哎？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星光之路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话是冲着童鹿问的，她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星光之路？什么星光之路？是在问我吗？”
曲逸扬有点意外，转头看向程宴，问他：“你还没和她说吗？”
“没来得及。”
“我靠，这种事儿你怎么能还没告诉她啊！”曲逸扬一听他这话，有点急了，“童鹿，就是咱们C世界每年都会举办星光之路的，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会有很多当红的演员啊，歌手啊，还有导演编剧什么都会来参加的那个活动！”
星光之路童鹿是知道的，她以前经常在热搜上看到这个活动相关的报道，也知道有很多明星大腕们都会争着抢着过来，还被网友戏称是闪光灯下的“名利场”。
而且，之前周南那群学弟们拿到的赠票，不就是星光之路的吗？
想到这，童鹿悄悄看了程宴一眼，然后迟疑着点点头。
“我知道的。”
曲逸扬点点头，他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声音比刚刚压低一些。
“你之前不是唱了CRT那个改版后的主题曲吗？每年唱公司项目主题曲的歌手，都要参加星光之路的，你这次也得上。”
这番话，让童鹿和方晴都齐齐惊讶的抬起头。
“鹿鹿也得上是什么意思？是她也会和那堆红透半边天的人，一起唱歌表演，甚至走红毯直播吗？”
“那肯定的啊。”曲逸扬点头回应，“而且不止这样，很多人都是拼盘演出，童鹿那个主题曲是独唱，之前开会的时候，我和程宴还提过让她压轴的，但是宣发那边考虑她的粉丝数量有限，容易压轴的话，很容易被人喷是暗箱操作带资上节目，后来我俩一想也是，就算了。”
原本之前的话，已经够让童鹿惊讶了，没想到曲逸扬后面说得这些，更让她吃惊。
“我……”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半晌，还是小声问，“我能不参加吗？”
一句话，让同桌三个人的目光都齐齐聚在了她身上。
方晴先着急的开口：“不是，鹿鹿你傻啊，这多好的机会啊？以前那些营销号的报道你都没看过吗？多少流量小花想挤进邀请名单都挤不进来，你这有个独唱的机会，你怎么还想放弃呢？”
童鹿抿抿唇，小声的回了一句：“可……我并不是明星吗？”
她一直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她想留在计算机行业里。
直播唱歌的事情，以前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她虽然喜欢，可是相较于做软件写代码这些事，前者甚至连热爱都算不上。
她可以在两者不发生冲突时，主业副业同时进行。
可是如果两件事相撞，童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前者。
程宴一直在对面默默的看着她，半晌，他平静的对着她出声：“你当初没看演唱合同吗？”
童鹿怔了一下，心里默默的将那份合同她看过的部分都过了一遍，接着有些没底气的，小声回：“当时我就看了几处重要的地方，别的条款，我没有仔细看……”
其实童鹿那会儿是因为完全信任程宴，觉得他不可能坑她，才没仔细看。
但这些话现在她也没法明明白白的说，想了想，也只能把话说到这里。
程宴又抬眼看了她一下，接着语气淡淡的回：“合同里有一条，演唱者要配合甲方公司各类公开场合的演出，费用由甲方公司结算。”
“……”
童鹿没想到合约里还有这样一条，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隔了很久，她才再次出声。
“可是我直播的时候，是不露脸的。而且……”童鹿说话时，眼眸不自觉的低垂，“我如果就那么直接上台了被同事们看见，后面公司里也会有不好的传闻和谣言吧？”
程宴的眼神一直没从她脸上挪开过，听见她说这话，他沉声回应：“你想多了。从始至终你都是以主播的身份和C世界签订的演唱合约，这件事本身和你在C世界做实习生，并不冲突。”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
童鹿依旧表情为难，看上去很担心的样子。
程宴看着她，表情淡淡的将话题一转：“不过，你如果不想露脸，也可以。”
曲逸扬这会儿心里像是来了主意，连忙赞同似的点点头。
“对对对！我记得最近有个台出了一档唱歌节目，参演的歌手一开始都是戴着头套或者面具比赛的吧？童鹿你到时候也可以搞一副面具来戴嘛，反正你自来在直播平台也不露脸，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讨论这件事！”
童鹿眨了眨眼，眉眼间闪过诧异。
“面具吗？”
“对啊！这个办法多好！”
童鹿表情明显顿住，半晌没再出声。
程宴见状，又道：“反正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准备好星光之路那天的演出就行，别的事情，公司会有安排。”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童鹿怎么可能还拒绝。
她虽然心底还有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