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青衣巷大概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警车,救护车,全来了。
救护车带走了刘主管,警车带走了我。
不过在我的强烈抵抗下,救护车和警车最后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医院。
警察联系了刘主管的家人,也就是他的弟弟。
等他弟弟赶到后,警察便把我带到了派出所。
没给我过多思考的时间,警察就开始了对我的审讯。
这次,真的是审讯了,不是问话。
我心情糟糕透了,什么都不想说,但为了能尽快抓住那个光头,我还是在警察的询问下,把我刚才经历的所有一切,尽量还原的讲了出来…
在被刘主管拦腰抱住后,那个光头丝毫没在意。
他对着刘主管的后脖颈弹了个脑瓜崩,刘主管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光头轻松摆脱刘主管的束缚时,我已经冲到了他近前,但我还什么都没来及做,光头就一脚踹在了我胸口。
这一脚很重,一踹之下,我直接倒飞了出去。
在飞起来之前,我看到那个棺材的盖子似乎终于被掀开了。
在飞起来之后,我仰面朝天时,看到那个光头像只人形青蛙一样,轻松一跃,就跳回了树枝上。
树枝晃了几晃,光头的身影闪了几闪,树枝归于平静,我着陆,那个光头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深信光头这一脚踹的很重,但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没怎么感觉到疼。
甚至落地之后还能马上爬起来,丝毫没影响行动。
起身后我跑到刘主管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他却没给我任何回应。
我喊了很久,我的声音很大,我的声音终于惊动了这村子里的人。
每个巷子口都出现了人影,但他们只是走到巷子口,就停住了脚步,没人靠近我。
我冲着这些人影大声祈求着,我求他们帮忙报警,我求他们帮忙叫救护车。
后来,终于有一个人走到了我和刘主管近前。
这人我见过,正是山茶花在这里表演时,很有村长气质的那个中年男观众。
这人帮我打了110和120,没有130。
我谢过这人后,这人什么都没说,就回到了巷子里。
许久,我近乎同时听到了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
声音结束后,我很快就看到了警察和救护人员。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青衣巷的村民,顶多就是站在巷子口看着我这边,没人靠近过。
仅剩一根的白蜡烛发出的光,也有些过于微弱,这种光线下,别说看清那些围观村民的长相了,我甚至都无法确定一共有多少村民在围观。
我也…没心情关注这些,此刻我只想关心刘主管。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去了医院,我又被你们带到了这里。”
终于全说完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并没感觉轻松多少。
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察紧皱着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相互使了个眼色后,一起点点头,接着,一个警察便对我说道:“你描述的这个情况,跟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太一样,这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要是有什么要求,比如想喝水了想抽烟了什么的,尽管提,我们稍后会再问你几个问题。”
我点点头,说道:“都不用,您就看看我那个…我那个朋友的情况有什么新进展,尽快告诉我就行,我…我没别的要求。”
两个警察再次对视一眼,没接话,一起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时间,空气安静的有些压抑。
我觉得我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我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赶紧冷静下来,但我确实做不到。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走神一阵,胸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低头一看,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挺清晰的脚印形状。
从形状来看,踹我时,那个光头没穿鞋。
那么不爱卫生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脚气。
一边想着,我一边动手揉了揉肿起的位置,有点木,揉着没什么知觉,但又很疼。
过了许久,两个警察终于回来了。
“有我朋友的消息了吗?他怎么样了?”
我着急忙慌的问完,两个警察表情严肃的看着我,其中一个冲我问道:“先别管这个,说说你吧…你为什么大半夜跑去青衣巷?而且…还是这身造型。”
说着,警察指了指我身上。
这警察说完,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回答,另一个警察就说道:“我们刚刚调取了你小区的监控,监控显示,你是自己一个人走出你小区的,没人陪着,看着也不像被人强迫。”
“我…我不知道…”虽然明知我这答案警察不一定会信,但我还是坦诚的说道:“我本来正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忽然醒过来,人就已经在青衣巷了,我怎么去的,我根本不知道。”
一个警察问道:“你有梦游的毛病?”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以前好像没有过,就最近有过这么两次。”
“两次?”
警察问完,我说道:“嗯,两次,都是本来好好的睡着觉,忽然醒了,人就在青衣巷了。”
“两次完全相同的经历?两次都是去了青衣巷?”
虽然警察的语气越发怀疑,但我还是说道:“嗯,是。”
另一个警察忽然凑到这警察耳边,和他耳语了几句。
不过不知道是这警察本身嗓门就大,还是要说的话原本也没那么隐秘,他这几句耳语,愣是让我听清了几个关键词。
从这几个关键词能推断出,他说的内容大概是:不用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这种事可以直接查监控。
问话的警察倒是挺听劝,他同事说完,他就真的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冲我问道:“那,关于你…你朋友,他为什么也去了那里?而且是跟你前后脚去的,你俩之前是做过什么约定吗?早就商量好了要一起去那里?”
我依旧坦诚的照实回答道:“没有,完全没有过,我从没和他聊起过跟青衣巷有关的字眼,更没做过什么约定,不过…”
“不过什么?”
我稍微说慢了几秒,警察就很警觉的问了一句。
我继续说道:“不过,昨晚我俩一起吃饭时,他跟我说,他…他梦到了那个村子,甚至还梦到了那口大棺材,就是你们刚才去抓我时,放在小广场的那口大棺材,而且他还梦到了牌位上的名字,他梦里的情景,都是对的,但据我所知,他之前并没去过青衣巷,青衣巷之前也并没有那口棺材。”
“哦,是梦啊…”
问话的警察有些敷衍的说着。
许久以后我才知道,梦,是不能作为任何案件的有效证据的。
而对于警察来说,我眼下的状态,属于刚刚经受了比较大的刺激,整个人的精神未必正常,所以我提到的梦的内容,完全没有可信度,也没有采纳的必要。